二人去到東城巷子時,關大大門緊鎖,向鄰居一打聽,原來關大走親戚去了,要明日才回來。
二人只好作罷。
夜晚的時候,收到初秋飛鴿傳書。
書信上詳細講述了月言此人的背景來歷。
月言,全名黃月言,乃前富縣知州千金,其父中飽私囊,陷害同僚,被判死罪,其子女,男的發配嶺南,女的充為官妓。
月言十四歲進的教坊,十五歲遇上吳玥,在他手底下做了個管事。
身世倒是頗為坎坷。
顧明珠燒了信。
第二日一早,顧明珠和阿三終於見到了關大。
四十多歲的中年人身子有些發福,提著桶正在打水。
“這裡可是關大家?”顧明珠隔著籬笆院牆問道。
中年男子扭頭一看,道:“我就是關大,二位有事嗎?”
阿三道:“我們是襄北來的,想向你瞭解一下顧家酒樓的情況。”
“顧家酒樓?”阿三臉一黑:“你問二人是來尋我晦氣的?”
“當然不是。”顧明珠步入院內:“我們只是想了解真相。”
“真相?”關大冷哼一聲,拋下桶:“你們還關心真相?蛇鼠一窩罷了!”
從關大的態度來看,此事確有蹊蹺。
顧明珠道:“我當然關心真相,我作為顧家小姐,而你是酒樓曾經的大廚,這件事不能只憑他們的片面之詞就下結論。”
關大狐疑看向顧明珠:“顧家小姐?你們是從姑蘇來的?”
顧明珠微笑道:“看來你聽說過我。”
關大覬了她一眼:“自然聽說過,姑蘇顧家就一子一女,嫡子文武雙全卻常年在外,嫡女聰慧過人,大家都這麼說。”
“關叔叔既聽說過我,那也該知道,我不是那種不辨是非之人。”
一聲叔叔,讓關大臉色緩和下來,他坐到院內的石桌旁,道:“既然是大小姐來問,那我自然有什麼說什麼。”
“我在顧家酒樓做了這些年,靠的就是手藝,後來酒樓的生意好起來後,後廚又招了兩位大廚,一個專門做點心,一個做一樓掌廚。”
“一樓掌廚?這是什麼意思?”阿三適時發問。
“酒樓分為一二樓,一樓是普通百姓吃的,二樓是富庶人家吃的,價格有著天壤之別。”
顧明珠道:“你掌勺二樓?”
關大道:“正是。酒樓因為十一道招牌菜,開創出另外一種經營模式,收入漸長,後來掌櫃的便起了心思,藉口說我一個人太勞累,讓我教方德全十一道招牌菜,掌櫃的發話,我自然傾囊相授,我將十一道招牌菜的做法寫在一本小冊子上,拿給方德全學習,不料第二日,他們便潑我髒水,說我調戲紅三娘,將我打了一頓,攆出了酒樓。”
顧明珠聽完關大一番話,陷入沉思,半晌道:“關叔叔,我想在你這裡吃頓飯。”
許是一肚子苦水終於吐了出來,關大心裡順暢了許多,道:“大小姐想嚐嚐我的手藝?”
顧明珠笑道:“我想嚐嚐,到底是什麼樣的手藝,四道菜居然能值三十多兩。”
關大有心想要證明自己,站起身道:“這簡單,我這就去採買,只是要勞煩大小姐等上些時候。”
顧明珠頷首一笑。
阿三便跟著關大去採辦食材。
關大的院子前面是一條河,兩丈寬,河對岸的階梯,有婦人帶著孩童正在洗裳。
天還早,路人都是忙碌的商販與趕集的百姓。
大樹底下不知誰搭了個鞦韆,顧明珠正好無聊,乾脆蕩起了鞦韆。
這一等,就等到了晌午。
關大一共做了四道菜。
“這第一道,叫鮑肉荷葉煲。”關大揭開陶蓋:“小姐嚐嚐。”
荷葉香撲鼻。
顧明珠看著信心滿滿的關大,還有好奇滿滿的阿三,接過筷子,挑開了最外層的荷葉,她夾起一口品嚐。
剛一入嘴,目光頓時一亮,淡淡的荷葉香,鮮而濃,鮑魚肉裡不知加了什麼食物燉煮,像是碎藕,又像是馬蹄……
關大見她神情,很快便指向第二道菜:“四全筍。”
“何為四全?”
“取雞鴨魚肉各些,剁碎之後與筍片一起醃製,待入味後將筍挑出,熱鍋翻炒片刻,入陶鍋,高湯小火燉制半個時辰。”
顧明珠夾起一片筍,這道菜她昨天便點過,只是味道不如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