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陸琮奉旨去洛州辦差,並未影響姜令菀的日常生活,只是心裡頭掛念一個人,靜下來的時候,便會忍不住拿出來想想。
好在這回陸琮至多去一兩月,就算是惦記,這人也很快回來了。
日子一天天過去,很快便到了春末。姜令菀穿著一身嶄新的櫻紅色錦緞窄袖褙子,下身是一條乳白色繡牡丹百褶裙,坐在繡墩上,一雙細腿晃來晃去,正對著鏡子抹新制的口脂。素白指尖蘸了一點口脂,湊到鼻端嗅了嗅,之後展顏一笑。這口脂裡頭摻了新鮮的桃花露,聞起來便是一股淡淡的桃香味兒,比梅花的冷香多了幾分明媚朝氣,更適合她這年紀的小姑娘。
“六姐姐,六姐姐……”
脆脆的童音伴隨著“噔噔噔”的腳步聲。姜令菀不急不緩將手裡的口脂盒子合上,擱到一旁,而後拿起帕子將指端沾著的口脂擦拭乾淨,這才轉過身,瞧著跑來的可愛胖墩子祐哥兒。
今兒祐哥兒穿著一身寶藍色杭綢袍子,小腦袋上戴著同色的瓜皮小帽,一張肉臉白嫩水靈,烏溜溜的大眼睛跟個洗過的黑葡萄似的。祐哥兒一臉歡喜湊到姜令菀的身旁,仰著小腦袋道:“六姐姐,今天先生誇我了,誇我聰明。”
姜令菀見他彷彿剛下了學就來看自己了,不禁有些歡喜,捏了捏他的小臉道:“咱們祐哥兒素來聰明,祐哥兒的先生當真是好眼光。”
祐哥兒點點頭,表示在理,之後才一臉興奮的對著姜令菀說著今日見到的新鮮事兒:“六姐姐,祐兒方才下學回來的時候,瞧見來了好多奇怪的人,長著藍色的眼睛,真好看,還有那些姑娘,都是把手臂露出來了,好奇怪……”
藍眼睛?那便不是大周人氏。
跟在祐哥兒身後的徐嬤嬤一張圓潤的臉頰含著笑意,說道:“據說是西羌國的扶洲王子和第一公主前來進貢。”
西羌國。
姜令菀蹙了蹙眉,彷彿有些印象。是了,她記得上輩子的確有這麼一出,那扶洲王子攜其妹彌桑進貢,本是樁好事兒,可西羌國雖是小國,卻是個爭強好勝的國家,就算是進貢也不安分,非得同大周比試比試。大周人傑地靈,這晉城更是人才輩出之地,本是不懼這些邊界小國,可這扶洲王子要出的題刁鑽古怪,統共比試了三場,最後大周只贏了一場,讓承德帝失了顏面,龍顏大怒。
祐哥兒歪著小腦袋,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道:“好奇怪的名字,第一公主姓第一嗎?難道因為她是長姐嗎?還是她每回測試都得第一?”
姜令菀被祐哥兒的話逗笑了,道:“自然不是,這第一公主只是尊稱,上頭還有十幾個公主,就是因為第一公主和咱們祐哥兒一樣生得可愛乖巧討爹爹喜歡,所以才破例有了這個稱呼,嗯……若是我沒記錯的話,這位第一公主閨名彌桑,倒是個挺有味道的名字。”
徐嬤嬤眼睛一亮,讚道:“六姑娘真有見識。”
姜令菀笑笑,畢竟這件事上輩子晉城無人不知。
祐哥兒一走,姜令菀便掰著手指頭數日子,陸琮去了也有一個月了,想來再半個月應該就回來了。
次日衛國公府收到帖子,請老太太和周氏一道去宮裡赴宴。
姜令菀曉得這回同上輩子一樣,大周和西羌國三場比試,很有看頭。只是這承德帝原本是想壯壯氣勢,未料後來輸的一塌糊塗。這等宴席,本來不該請女眷的,不過這其中有另一層意思——那便是要從晉城的貴女中,挑選一位才貌雙全的姑娘前去和親,以示兩國交好。
這西羌國是馬背上的國家,身處沙漠,那等風吹日曬,就算給了公主的尊貴頭銜,也是不願去的。而且這西羌國還有一些驚世駭俗的規定,譬如說為了保持皇室血統純正,可以兄妹成親,還因西羌國男多女少,可以兄弟共妻,或者一女多嫁……總之這些在大周女子看來,是無論如何都接受不了的。
周氏收到這請柬,也是發愁,可是請柬上頭刻意提到了要攜帶嫡女進宮赴宴。
所以說,她的璨璨是避不了的。
當天晚上,周氏便過來,特意叮囑一番,讓女兒明日務必打扮的低調。姜令菀自問不傻,饒是自家孃親不說,她心裡也是有數。上輩子她也是如此,刻意打扮得不起眼些,這扶洲王子自然沒有看上她。不過這回她倒是不擔心,因為知道這和親人選並不是扶洲王子親自選的,而是專程帶來了珠翠鳥。
珠翠鳥是西羌國的聖鳥,歷代王后都是由它選擇。
這聖鳥極有靈性,能辨識處子之身,挑選準王后。所以說,不管這聖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