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悅卿愣著將聖旨取出宣讀,黃紙紅字,真真切切的帝王筆跡與玉璽印章。
廉寵泰然自若高高在上接受來自四面八方蘊藏各種意味的,憤怒的、憎惡的、哀怨的、惶恐的目光。
她收起笑意,緩慢而優雅地起身,從李悅卿手中取回聖旨,當眾,撕碎。
一殿再度鴉雀無聲。
這一群歷經宮闈鬥爭的女子,沒一個不是沒點手段的。可今日,她們見識了什麼是絕對的權威與力量。她們在她面前,如在那個男人面前一般無二,翻不出絲毫細雨和風。
她柔聲開口,鳳威天成:“本宮……我不想為難你們。可是,只要我在一天,皇帝,就只能是我一個人的。”
面對她囂張直白的話語,眾女愕然。
她繼續道:“屈子草並非不可解,可若有人堅持留在宮中,後果你們應該心知肚明。在座諸位,把你們的想法你們的後顧之憂說出來,我定會盡力滿足你們的要求。在這之前,為了大家的身體,也給大家充分的時間考慮自己的未來,我建議明日啟程前往雲苜山行宮,我會陪你們一起去。期間,你們有任何困惑都可以直接來找我,只要通報,無論何時何地我都會見你們。”
眾女愈發茫然,廉寵頓了頓:“你們想回家的,我會讓你們衣錦還鄉;擔心自己歸宿的,我可以安排你們的婚事;不願意離開的,保留妃位,吃穿用度一應不變,安居雲苜山……”
廉寵還沒說完,末座一名約摸十四、五歲的小美人掙脫一旁女子的手撲跪到殿前,淚眼朦朧:“娘娘,我……妾身願意離開,妾身想回家!”
廉寵莞爾,走到面前將她扶起道:“若婷請起。”
那小美人想不到高高在上的皇后竟然能一口叫出自己的名字,微微錯愕。
“餘若婷,去年冬新進的秀女,封良人,尚未蒙幸。你是寧州郡人,父親為寧州守,母親做三房,就你一個女兒,我說得可對?”
餘若婷傻傻點頭。
“你與表哥葉川自幼青梅竹馬,早私訂終身。你被選為秀女送入京城,葉川尾隨,還一度逗留,三個月前才不得已返回,我說得可對?”
餘若婷面色煞白,呆若木雞。
廉寵輕柔一笑:“你別害怕。你回去收拾收拾,若準備好了,我會安排人送你回家,求皇上為你賜婚。葉川為人孝順嚴謹,倒不失為個人才,只是頗為好高騖遠,你應多多勸誡,讓他全力準備明年的春試。”
餘若婷聞言怔怔盯著廉寵,半晌之後淚若雨下,泣不成聲,五體投地不住叩謝成全,任廉寵怎麼拉扯都不肯起,廉寵無奈,只得由她去了。
一時之間,大殿內只聞女子哭泣,其餘人或垂目不語,或凝眉深思,或更加惶惑茫茫……或躍躍欲試。
之前拉著餘若婷的女子見狀,紅唇一咬,豁出去般跪到她身邊,秀目決絕道:“娘娘,妾身也想離開!”
廉寵看著她,點點頭:“白幽幽,我想你也是不願意留在這裡的。”
白幽幽一臉凌然道:“娘娘,妾身的情況您定然也瞭然於胸,妾身不想留在深宮孤苦終老,可妾身不知何為出路!”
廉寵將她二人扶起:“你擔心你並非完璧之身?”
白幽幽點頭。
廉寵一笑:“你的路,看你自己想怎麼走。”
白幽幽不明所指。
“你若不想返孃家受了氣,又擔心嫁不出去,那我可以替你安排婚事。有皇家的面子,想必你不會太受虧待。你若心氣高,看不起尋常人家,又不願返鄉受辱,我可以封你做郡主,遠嫁異域。你若不想離鄉背井,也不肯屈居深閨相夫教子,以你一雙巧手,不若到凌帛微布,幹出一番事業。”
“幹出一番事業?”白幽幽動容,顫抖道:“娘娘……女子,也可以有自己的事業嗎?”
“為何不可?還是,你沒有自信?”廉寵挑眉。
白幽幽默然垂眼。
“不妨一試?我今天便給你個信令,容你日後再做選擇。”
白幽幽眼中仍有猶疑,長睫撲簌,漸漸有些緊張。
“別急,回頭再想想吧。”廉寵柔聲撫慰。
“謝娘娘隆恩!”白幽幽大聲拜謝,恭敬退回。
這下,又同時站出兩名嬪妃說出自己的想法,廉寵都耐心回應。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已經有七名妃嬪做了選擇,可都是去年冬新進的宮女。餘者有人竊竊私語,聲音極小,卻怎麼逃得過廉寵的耳朵。
“……皇后娘娘是真的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