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天書大吼一聲說:笑笑!不準說!
林香雨一拍腦門:呀!忘了,約定去看一個保姆。說著跑了出去。
4 不能創造給別人插足的機會
那個保姆林香雨沒看中。她急急忙忙往家趕。林香雪的轎車正停在她家樓下。林香雪先是按喇叭,林香雨沒在意,支上車子進樓。林香雪從車裡伸出頭來說:姐!姐——林香雨這才回頭。林香雪推開車門說,怎麼又不穿雨衣?快上車。林香雨上了車。林香雪說姐,你怎麼這麼短神?騎上車子直呆呆的。這樣下去可不行啊。都成老太婆啦?怎麼一個老媽就把你壓成這個樣子?要打起精神,挺起胸脯,甚至應該做做美容。
林香雨說打起精神,挺起胸脯倒是應該。至於做美容,想想都可笑,林香雪說姐,你的善良賢惠,是把我扒掉十層皮也找不到的。可是你也別光一個心眼兒地孝敬老人,培養孩子。也得留點精力給自己呀?如果顧這個顧那個,最後把自己的丈夫都丟了,那可就廢廢了。林香雨說怎麼會把丈夫丟了呢?林香雪說因為你不留神,所以會丟。如果加小心了,就不會丟。
林香雨說什麼意思?林香雪說小心有人要偷你的丈夫。林香雨說胡說。林香雪說男人到了像姐夫這樣的年齡,是最漂亮,最成熟,對女性最有吸引力的時期。尤其姐夫又是那麼有風度,有氣質,有文化,有名氣。林香雨說,說點別的吧。我和你姐夫可能要分居。林香雪說分居?都鬧到這份兒上了?林香雨說不是。是為了方便護理她奶奶和有利於培養孩子。
林香雪說是誰提出來的?是不是姐夫?林香雨說是笑笑的班主任老師。林香雪說他有病啊?管人家的事幹嗎?他是男的是女的?要是女的我懷疑她也愛上我姐夫了。林香雨說你就這麼一個姐夫還誰誰都愛。人家是男的。草木皆兵。林香雪說那也不行。姐,你千萬不能和姐夫分居。不能創造這樣的機會。不能創造給別人插足的機會。千萬千萬。你聽妹妹的。林香雪拿過一兜子東西說,這些東西是給你買的。我就不上去了。姐,分居的事一定要三思而後行啊?聽妹妹的。
5 最後的晚餐
林香雨拎許多菜急急忙忙上樓,進屋先向陽臺看看,見母親坐在藤椅上才鬆口氣。她放下菜,一邊揩頭上和臉上的雨水,一邊走進書房,站在謝天書的身後看他畫《奶奶》。謝天書扭頭問,怎麼樣?林香雨說,這畫,已經有些意思了。謝天書說,是嘛?現在能看出什麼?林香雨說,前面是母親的頭像,再前面是笑笑鮮活而現代;後面是母親的苦難。謝天書說,不錯。立意呢?林香雨說,好像是個時間隧道,從過去到現在,從現在到過去。從幸福到苦難,從苦難到幸福。至少是三代人不同的命運。苦難對現實的反彈。幸福對苦難的反思。謝天書笑了說,你真是我老婆。
林香雨說,天書,我已經租好房子了。明天就帶笑笑搬去住。
謝天書感到突兀。他停下筆說,笑笑還不同意啊?笑笑從下生到現在還沒離開過奶奶呢?
林香雨說,別猶豫了。早上我給笑笑做好飯後過來給你和媽做飯,把中午飯帶出來,放在電飯鍋裡。晚上我給笑笑做好飯,就過來給你和媽做飯。給媽洗完澡,侍候媽睡了以後,我再走。白天你要有事就給我打電話,我回來頂替你。那邊我已經和楚主任說了。只要沒有大事,我就可以回家。
謝天書訥訥地說,難道我們真的要分居了?
林香雨說,分吧。為了咱媽,為了孩子,也為我們自己。今天晚上我們吃一頓分居飯。
謝天書說,人生的岔道口是真多,分居就是一個路標。不知道閤家歡的路標在哪兒?
林香雨說:在母親病好了,大哥和二姐回來了,桑葚也找到了,笑笑上大學臨走的時候。
今天的飯菜豐盛,樣式、色彩連同餐具都很講究。笑笑一看就有些警覺。她不動筷。謝天書給母親倒酒。酒瓶子和母親的手鐲碰了一下,叮的一聲。大家都看母親的手鐲。謝天書看了一會兒繼續給林香雨、笑笑都倒了些果酒,然後端起杯說:媽,香雨,笑笑,來,為了下一個路標,幹了!說完一口乾了,瞅瞅大家,怎麼都不喝?幹哪?
林香雨想幹,杯到唇邊又停住。
笑笑說:為了下一個路標?什麼意思?這是最後的晚餐?是嗎?我不同意!摔下筷子跑到屋裡哭去了。
6 香草荷包
謝天書家樓下,家政服務公司的工人頂著淅瀝的小雨往汽車上搬東西。
謝天書低頭坐在書房裡。
笑笑閉眼躺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