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晉中幸災樂禍的勾了勾嘴角,衝著陳橈笑道:“這叫什麼呢?不長腦子說人家老子的壞話,偏偏叫人家兒子聽見了。果然是現世現報在人眼裡。”
言罷,又同陳橈寒暄了幾句,這才各自上了馬車,分道回家。
陳家眾人早已準備好了熱湯沐浴,只待陳橈家裡,立時妥妥帖帖的服侍著陳橈洗漱休息。
陳橈這一覺兒足足睡了一天一夜,方才醒轉過來。徐氏忙端來了灶上溫著許久的人參雞湯。陳橈滿滿的喝了三大碗,又命人燉了一道火腿燉肘子就著碧梗飯吃盡了,方才暢然笑道:“這九天在考場裡考試,我什麼都不想,就想著趕緊考完回家就有肉吃。就著幹饃饃想肘子,你可不知道,那滋味就甭提了。”
徐氏忍俊不禁的搖了搖頭,且服侍著陳橈穿戴已畢,兩人抱著哥兒一齊至上房請安。
彼時陳老太爺陳老太太陳珪並馮氏都在,正討論著陳橈的科舉成績如何。陳珪自己就是捐官的人,沒經歷過這樣。便想著等陳橈緩過神來帶著他拜訪岳家,聽聽徐子川的意思。
陳家眾人聽了陳珪的主意,自然都是深以為然。
一時見了陳橈進門,陳老太爺並陳老太太忙著噓寒問暖,摟著大孫子一會兒說瘦了,一會兒又說單薄了。陳橈陪著祖父祖母說了一回話,這才跟著父親一齊到了徐家拜訪。
徐子川自己的兒子早在上屆科舉中便已高中,如今正在翰林院點卯。陳家父子登門的時候,徐家父子也在討論女婿/妹夫的科舉成績。
陳橈經歷過這些年的失敗,這一次科舉倒是很有把握的。他將自己的策論八股文章等全部默給岳父和大舅哥,兩人拿著陳橈的文章在書房裡研究了半日,從文章本身的辭藻論題到主考官的喜好都琢磨了一遍,這才信誓旦旦的下了決斷——
“十有八九必能高、中的。”
雖然還沒到開榜的時間,但是陳家父子聽到了徐家父子的斷言之後,也都鬆了一口氣。畢竟這可是科舉資深人士的評價,必須要有參考價值啊!
陳家父子一高興,便在徐家擺酒唱戲的喝了大半日。直到掌燈時分,這才醉醺醺的家去等放榜。
沒過幾日朝廷放榜,陳橈與胡晉中果然都名列在榜。陳橈是二甲第七名,胡晉中是二甲第十一名。兩人的成績都算得上不錯。而且陳橈因為陳珪的原因,在高中之後還被當今欽點為翰林。也算得上是清貴文官中的一員了。
至於胡晉中雖然沒被點為翰林,但是有胡家在暗中周旋,還有陳珪這個老丈人坐鎮,外放州官的時候直接被分到了晉商的大本營山西。相信上有陳珪這個老丈人提攜,下有本家裕泰商行的財力支援,胡晉中的外放三年也不過是積攢資歷的三年。到時候三年考核憑個上上,也都在意料之中。
不過當務之急卻還不是胡晉中要出京赴任,確實胡、陳兩家要給一雙兒女操辦婚事。而婚事便定在了五月初。
陳橈身為朝廷重臣,當今最信任的心腹大臣,他的獨生女兒要出嫁,滿朝文武功勳卿貴包括當今聖人自然都會有所表示。
而胡家雖然不比陳家位高權重,但晉商之名廣傳天下,裕泰商行更是晉商之中的翹楚。他們家長房嫡長孫在高中進士後要娶妻,迎娶的還是戶部侍郎陳珪家的獨生女兒……所有跟裕泰商行有交情沒交情的本著捧熱灶的心,也都趨之若鶩。
聖人還在朝會的時候,特地寫了一封“天作之合”的手書賜予陳珪。並且還笑著說等陳家辦喜事的時候還要派太子和太子妃過去湊個熱鬧。
聖人話說到這裡,倒是心下一動,不免想起前塵往事,開口說道:“朕記得你們家橈哥兒成婚的時候,朕和皇后是親自去的。還有諸位皇弟們也都去了。如今到你們家姑娘嫁人,朕卻要派太子和太子妃過去。倒像是佔了你的便宜似的。”
此話一出,滿朝文武再一次體會到當今聖人對陳珪的寵信親暱。少不得豔羨嫉妒的看了陳珪幾年。
陳珪早已習慣當今聖人同他私下相處時的不拘一格。然君臣兩個在朝上這麼著,卻是頭一回。陳珪當時都愣住了。旋即醒過神來,只好上前不動聲色地將話迴轉過來。
然而不管聖人如何興致勃勃,陳、胡兩家如何張羅籌劃,一件突如其來的禍事,還是攪亂了兩家的安排。
就在科舉放榜後不要半個月的時間,京中悄悄傳出一則流言,卻是說此次恩科有人營私舞弊,考場不公。更有人言之鑿鑿,彷彿親眼所見一般。
流言因此越演越烈,最終竟發展到沒有考中的舉子聚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