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學,你在幹什麼?”生性有點好管閒事的謝青雯忍不住問。
那個靠牆立正的男生抬頭瞄她一眼,揚眉,沒有回答。
如果碰個釘子就摸摸鼻子離開,那她就不是謝青雯了。
“你為什麼要這樣站著?”她索性走進空蕩蕩、課桌椅都有些蒙塵的教室,打量著對方,追問。
“我腰痛。”回答很簡潔,嗓音卻出人意料地低沉悅耳,帶著一點耐人尋味的慵懶。
謝青雯認出他了。
高二的幾個名人裡,就是他紅得最令人不解。
演辯社的梁伊呂,玉樹臨風,充滿儒雅氣質,又能言善道,受到校內女生愛戴這沒話說;而籃球隊的柏景翔走健康陽光路線,更以好球技,好身材、爽朗燦爛的笑容擄獲一票學妹的心。
但是這個顧以法嘛……
論成績沒有梁伊呂好,在運動場上又沒有柏景翔表現那麼亮眼,卻依然被認為是鼎足三立的其中一“足”,被學姐、同學及學妹們——這包括謝青雯的同班同學——熱烈談論著。
難道他那個懶洋洋的調調,是現在的新流行嗎?
堅信年輕人該有朝氣的謝青雯,始終不瞭解。
“呃,腰痛?”謝青雯懷疑地看看他。除了那動也不動的姿勢以外,她實在看不出什有 異狀。“腰痛為什麼不坐著休息?這樣站著有用嗎?”
顧以法沉默片刻,在她開始覺得他不會回答的時候,才開口。
還是那個懶懶的聲調。
“坐著上課一整天,很累了。我要站著休息一下。”
說真的,“站著休息”這種理論還真令人不解。謝青雯搖搖頭,決定放棄。“那你慢慢休息吧。抱歉打擾你了。”
“喂,等一下。”他突然叫住轉身要離開的她。“你是一年級的?社團活動結束了嗎?”
聽出他的疑惑,謝青雯回頭。“還沒,大約還有二十分鐘啦。我是在隔壁上課,提早上完,所以……”
在隔壁上課?隔壁一整排都不是普通教室,而是琴房……
神氣的濃眉又挑起,略顯瘦削,五官卻很端正、俊秀的臉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他打量著她。
“你……是音樂班的?”語氣中帶著絲隱隱的嘲謔。
“怎樣?不像嗎?”她卻聽出來了,很快進入備戰狀態,反問。
初次交手,兩人都因為對方反應的敏捷與精準,而刮目相看了下。
“麻煩你幫我一個忙。”顧以法抬抬下巴,示意她看桌上。“點名單,放學前要交到訓導處,你回教室會順路經過,可以幫我交一下嗎?”
這是小事,謝青雯眼睛一轉,隨即很爽快地答應。“好。”
“我的腰……”
“沒關係,你行動不便嘛。”謝青雯擺擺手,打斷他的解釋。她生性本就好管閒事,何況,幫學長跑腿,是所有學弟妹的天職。
她拿著點名單出去了。
然後,經過窗前時,顧以法看見她眼睛發亮,一面走,還一面翻閱,好像在找什麼一樣。
她在找誰的名字?
懷著這樣淡淡的疑惑,在下個禮拜三,她又提早下課時,顧以法看著她大搖大擺走進只有他一人的空教室。
“啊!學長,你的腰沒事了嗎?”看著他懶洋洋的坐姿,謝青雯隨口問,算是盡了學妹的義務。
然後,雷達啟動,她敏銳地皺皺鼻子,很權威地宣告:“有餅乾!”
“你要……”吃嗎?
他的“吃”字都還沒出口,問題還沒問完,只見一隻玉手毫不猶疑地迅速伸過來,直接襲擊目標——擱在桌上的一小碟餅乾,然後,其中一塊便以驚人的速度消失在這地球上。
“謝謝,我不客氣了。”她模糊不清地說,笑玻Я艘凰�邸�
顧以法以手支著下巴,無言地看著這位不大客氣、不大文靜、在他面前不會臉紅說不出話來的小學妹。
柏景翔和梁伊呂那兩個蠢貨,還說音樂班的女生素質高、有氣質、端莊又大方……顯然眼前這一位,是個大大的例外。
“你怎麼問都沒問這餅乾是哪裡來的,就這樣吃下去?”天生防衛心很重的顧以法嘆口氣,喃喃地說:“不怕吃了有事?”
“還用問嗎?今天七,八、九三班上家政,輪到她們做餅乾了。”
她可不是笨蛋!今天下午家政教室所在地附近,方圓幾百公尺之內,都聞得到餅乾剛出爐的香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