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未央微微一笑,道:“提起這件事,還沒有當面謝過你。”
拓跋玉顯然並不在意,道:“不過投桃報李罷了。若非縣主先幫我,我也不會出手相助。”隨後他走近,凝眸道,“可曾查到當日究竟是何人偷襲?”
李未央搖了搖頭道:“殿下捉去的人全都服毒自盡了,我和敏德騎馬逃走,結果在林間迷路,直到早上才找到出路,因為樣子太過狼狽,不得已才求救於你。”
拓跋玉笑了笑,一針見血道:“縣主,我以為我們已經是朋友了,為何不對我說實話呢?”
李未央揚眉:“你怎麼知道我說的不是實話?”
拓跋玉不由悄悄握緊了手,指甲扎進肉裡帶來的刺痛感讓他稍微冷靜了下來。不知從什麼時候,也許從第一次見面,這個表面溫順背地裡刁鑽的少女就進入了他的眼簾,後來在京都重遇,也許是好奇,也許是喜愛,又或者,僅僅是覺得生活太過平靜無趣,他的眼神就不由自主地開始追尋那一抹麗色,然而現在他才知道,她其實並沒有注意過他,更甚者,她不過是將他當成一個可以利用的物件。
可以想見,當初她幫助自己,不過是互相利用而已。這當然是早已擺在眼前的事實,但拓跋玉還是有一點不痛快。也許是他被人捧著太久了,突然來這麼一個毫不在意他,甚至連真實理由都隱瞞著他的少女,他就不得不訝然了。
而另外一邊,拓跋真也到了寺裡。老方丈慌忙出迎,拓跋真笑道:“不必多禮,我不過是來拜佛,不用驚動太多人了。”
畢竟是皇子,老方丈還是不敢怠慢的,連忙吩咐人帶他去參觀。
拓跋真便順著廟宇向內走,替他帶路的沙彌道:“殿下,這裡是天王殿。”
拓跋真抬頭觀看,只見四大天王,怒目橫眉,猙獰可怕。殿柱上掛一副對聯,上聯是“風調雨順”,下聯是“國泰民安”。
他淡淡一笑,隨後信步繼續往前走,沙彌道:“前面是羅漢堂。”
拓跋真卻不拜佛不上香,彷彿無心道:“聽說李丞相的家眷也在寺廟裡?”
沙彌愣住了,隨後觀察了一下他的神情,恭敬道:“是,李夫人帶著幾位小姐,都在寺裡。”
“哦?哪幾位小姐?”拓跋真捻動手裡的玉扳指,這麼問道。
沙彌沒想到他問得如此仔細,小心道:“這個……恕小僧不清楚。”
拓跋真見他一臉警惕,不由笑了:“師傅放心,我與李丞相是舊識,斷然沒有進了寺廟不去拜見的道理,你引路吧,我去見見李夫人。”
沙彌原本還擔心他有什麼奇怪的舉動,現在看他只是要去拜見李夫人,一時放下心來,道:“殿下請。”一邊走,他一邊心道,今兒個是怎麼了,先是七殿下神不知鬼不覺的來了,現在又來了一個三殿下,這些皇子們是扎堆啊還是怎麼的?突然想到剛才山門前,李家那一群如花似玉的小姐們,沙彌不由自主嘆了口氣,女色誤人啊!
拓跋真卻不知道他心中所想,面上帶著笑容,跟著沙彌向前走去。
這時候,李未央和拓跋玉已經離了花園,一路向羅漢堂走過來。在羅漢堂門口兩邊,也掛著一副對聯,上聯是“五百羅漢,數仔細,是兇是吉?”下聯是“三千世界,看清楚,如幻如真”。進門一看,見五百羅漢排列得整整齊齊,有的兇惡,有的慈祥,表情姿態,各各不同。李未央一邊凝神看著這些羅漢,似乎頗有興趣的模樣。
“縣主,父皇賜給你的那些金銀珠寶,除了那些不能動的死物,其他你也用了不少了吧。”拓跋玉突然道。
李未央沒想到他突然說起這個,不由偏過頭,漆黑的眼睛帶了一絲薄薄的訝異。
拓跋玉笑了:“你要和你的嫡母抗衡,最要緊的便是人脈,而這人脈,大多是要靠錢財才能走通的,你能這麼快在李府立足,想也知道做了散財童子。”
李未央挑眉笑道:“你說得對,陛下賜給我的,很多都是不能變賣的貢品,那些真正有用的金子,已經花了很多了。”
“坐吃山空,便是金山銀山也要毀於一旦。”拓跋玉輕輕道,“你可以派可靠的人去肖城多納貨物,尤其是上等的蠶絲,南邊近日有大宗買家要下來收絲,這是一本萬利的生意。”
拓跋玉透露的是個極為重要的商機,他的王府今年在蠶絲一項收益上少說也可多得好幾萬兩黃金。可李未央卻很難高興起來,自己身邊——信賴的人,其實不多。
拓跋玉看穿她心意,笑笑道:“若是信得過我,我可以代為採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