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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荒涼早在他預料中,所以,沒什麼不能忍受的。

為了仔細看個究竟,他摘下不肯輕易示人的墨鏡。在他記憶中,這裡原是座花園,園中種滿了比人還高的向日葵、櫻草、黃水仙、小藍莓,還有他喜歡的紫色鬱金香,一年四季秋冬春夏,萬花爭妍鬥豔,宛如諸神的花園。

他伸手摸了摸嫩生生地薔薇花瓣——那滑嫩的感覺依舊儲存在他的指尖上。

安東尼眯了下狹長的碧眼,凌厲驟增,這座如夢般瑰麗的花圃是不該存在的,他拈起一瓣花,沒錯,一片如錦芳菲正活生生的散發著芳香。

是誰大膽動了他的花圃?該死!

“誰?出來!”雖然他全神貫注在眼前的景象,四周細微的騷動卻沒能逃過他靈敏的聽覺。

一道怯生生的淡影從古牆邊轉了出來。

那細碎又生慢的跫音絲毫不具威脅性,安東尼維持原先的姿態,淬綠的眼已將細小的影收納入瞳底。

“啊!黑髮的天使。”軟軟的童音揉和著幾許少女的柔美。

又一個莫名其妙的生物。安東尼陰惻地擰開目光,他討厭女人、女孩,就連嬰兒也不愛。

“咦,”少女移至他跟前,瞪大又亮又黑的眼珠。“你的光圈呢?天使都有光圈和雪白的衣服,你的呢?”

她在胡扯什麼?安東尼揚起的下巴危險地下傾。

她一點女人的特質也沒有,淺淺的牛奶色毛衣罩住單薄的身子,巧克力色寬口褲,使她更顯不經看,勉強有點女人味的長髮卻迎風亂飛,長眉秀頰,弱不禁風的纖細,連基本的健康都算不上。

零分。他刻薄地替她打分數。

“你來得太匆忙,忘記帶光圈嗎?”她小心地偏頭瞧他,如清泉下黑卵石的眼純樸真摯,毫無作假成份。

“別用那種語氣跟我說話。”安東尼鷙猛地瞟她,他不允許有人把那可笑的名詞冠諸在他身上,尤其是以貌取人的女人。

她不為所動,依然用那清澈如嬰兒的大眼審視他。

好膽量!安東尼譏嘲。自他有記憶起,沒有人敢如此直視他的碧眼而不被嚇破膽的。

“你的眼曈好荒涼,天使。”她靜靜地說,無邪的臉露出淡淡的憐憫。

“你找死!”他冷喝。

被人可憐,是他破天荒的經驗,這發育不良的小鬼竟敢坦白著那雙教人厭惡的幼稚眼曈睜眼說瞎話,他以手為箝,輕易夾住她一捏就斷的頸子。

“咦?”她愣了下。安東尼的怒氣如此明顯,她說錯話了嗎?

“別想試探我的耐性!”他增強力道,看她皙白的臉已浮起氣血不順的殷紅。

她連掙扎也沒有,泛紫的唇抖擻著。“天使生氣了,你的眼曈掀起好大的浪,一定是若襄說錯話了。”

不知死活的小鬼,竟敢妄想透視他的心。安東尼一使勁,將賽若襄小小的身子拋進花園裡。

“好痛。”她跌進薔薇花叢裡,一半的身子全吃了刺。

“給你小小的教訓。以後不要隨便跟男人搭訕。”他冷眼冷心也冷聲。

賽若襄輕輕地爬起來,然而她照顧的不是自己喂刺的肌膚,而是慌手慌腳的扶起被撞倒的薔薇花架。 “對不起,你們痛不痛?不痛不痛呵!”她雙掌捧著被壓扁的花,泫然欲泣。

“這些垃圾是你種的?”

“嗯。”她點頭,捧在胸口的薔薇被風一吹,花瓣紛紛飛散,殘剩薄弱的蕊心。“花飛走了。”

她到底有完沒完,那跪姿像聖女貞德,那眼神,似在譴責他的罪行,安東尼黑眉頓起波瀾,步伐經過處,花樹一一萎身倒地。

看著他大肆破壞的行為,若襄愣住了,連滾在眼眶的淚也忘了掉下。“花……花花……”

“閉嘴!”他的眼睛在笑,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法。“花園是我的,不準任何人在上面種東西,現在,滾,愈遠愈好。”

她沒有害怕,只是不解、疑惑和茫然。

由著她仍跪著,安東尼面色陰鬱地踩著步子走開,迅速如幽靈。

一樣令人窒息的發黴味,一樣覆蓋著防塵布的傢俱,滿是灰塵的地一踏上立刻烙出淺淺的漬印來。

先適應了屋裡的空氣,安東尼才舉步進來。

他有多少年沒回來了?自從他懶得再讓往事幹擾他的生活起,那段充滿甜蜜歡笑的日子就被囚鎖了起來。

不知怨恨痛苦是什麼,任何感覺都失去的人到底為何還活著?

壁畫上的一對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