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想是他騙著小孩兒家,探聽到了秘密。”
張無忌聽到此處,心下慚愧無已,想起當年自己在朱家莊受欺,朱長齡、朱九真父女以詭計套得自己吐露真情,倘若義父竟爾因此落入奸人手中,自己可真是萬死莫贖了。義父雖然眼盲,推測這件事卻便似親見一般。
只聽謝遜又道:“六大派圍攻明教,豈同小可,我教到底怎樣?”金花婆婆道:“明教興衰存亡,早跟老婆子沒半點相干。當年光明頂上,大夥兒一齊跟我為難的事,你是全忘了,老婆子卻記得清清楚楚。當時只有陽教主和你謝三哥對我是好的,我可也沒忘記。”謝遜道:“唉,私怨事小,護教事大。韓夫人,你胸襟未免太狹。”金花婆婆怒道:“你是男子漢大丈夫,我卻是氣量窄小的婦道人家。當年我破門出教,立誓和明教再不相干。若非如此,那胡青牛怎能將我當作外人?他為何定要我重歸明教,才肯為銀葉先生療毒?胡青牛是我所殺,紫衫龍王早已犯了明教的大戒。我跟明教還能有甚麼干係?”謝遜搖了搖頭,道:“韓夫人,我明白你的心事。你想借我屠龍刀去,口說是對付峨嵋派,實則是去對付楊逍、範遙。你念念不忘的,只是想進光明頂的秘道。那我更加不能相借。”金花婆婆咳嗽數聲,道:“謝三哥,當年你我的武功,高下如何?”謝遜道:“四大法王,各有所長。”金花婆婆道:“今日你壞了一對招子,再跟老婆子相比呢?”謝遜昂然道:“你要恃強奪刀,是不是?謝遜有屠龍刀在手,抵得過壞了一對招子。”他噓了一口長氣,向前踏了一步,一對失了明的眸子對準了金花婆婆,神威凜凜。殷離瞧得害怕,向後退了幾步。金花婆婆卻佝僂著身子,撐著柺杖,偶爾發出一兩聲咳嗽,看來謝遜只須一伸手,便能將她一刀斬為兩段,但她站著一動不動,似乎全沒將謝遜放在眼裡。張無忌曾見過她數度出手,真是快速絕倫,比之韋一笑,另有一分難以言說的詭秘怪異,如鬼如魅,似精似怪。此刻她和謝遜相對而立,一個是劍拔弩張,蓄勢待發,一個卻似成竹在胸,好整以暇。張無忌心想她排名尚在我外公、義父和韋蝠王之上,武功自然十分厲害,不禁為謝遜暗暗擔心。但聽得四下裡疾風呼嘯,隱隱傳來海中波濤之聲,於兇險的情勢之中,更增一番悽愴悲涼之意。兩人相向而立,相距不過丈許,誰也不先動手。
過了良久,謝遜忽道:“韓夫人,今日你定要迫我動手,違了我們四法王昔日結義的誓言,謝遜好生難受。”金花婆婆道:“謝三哥,你向來心腸軟,我當時真沒料到,武林中那許多成名的英雄豪傑,都是你一手所殺。”謝遜嘆道:“我心傷父母妻兒之仇,甚麼也不顧了。我生平最不應該之事,乃是連發一十三招七傷拳,擊斃了少林派的空見神僧。”金花婆婆凜然一驚,道:“空見神僧當真是你打死的麼?你甚麼時候練成了這等厲害武功?”她本來自信足可對付得了謝遜,此刻始有懼意。謝遜道:“你不用害怕。空見神僧只捱打不還手,他要以廣大無邊的佛法,渡化我這邪魔外道。”金花婆婆哼了一聲,道:“這才是了,老婆子及不上空見神僧,你一十三拳打死空見,不用九拳十拳,便能料理了老婆子啦。”
謝遜退了一步,聲調忽變柔和,說道:“韓夫人,從前在光明頂上你待我委實不錯。那日我做哥哥的生病,內子偏又產後虛弱,不能起床。你照料我一月有餘,盡心竭力,我始終銘感於心。”拍了拍身上的灰布棉袍。又道:“我在海外以獸皮為衣,你給我縫這身衣衫,裡裡外外,無不合身,足見光明頂結義之情尚在。你去罷!從此而後,咱們也不必再會面了。我只求你傳個訊息出去,要我那無忌孩兒到此島來和我一會,做哥哥的足感大德。”
金花婆婆悽然一笑,說道:“你倒還記得從前這些情誼。不瞞你說,自從銀葉大哥一死,我早將世情瞧得淡了,只是尚有幾樁怨仇未了,我不能就此撒手而死,相從銀葉大哥於地下。謝三哥,光明頂上那些人物,任他武功了得,機謀過人,你妹子都沒瞧在眼裡,便只對你謝三哥另眼相看。你可知道其中的緣由麼?”謝遜抬頭向天,沉思半晌,搖頭道:“謝遜庸庸碌碌,不值得賢妹看重。”金花婆婆走上幾步,撫著一塊大石,緩緩坐下,說道:“昔年光明頂上,只有陽教主和你謝三哥,我才瞧著順眼。做妹子的嫁了銀葉先生,唯有你們二人,沒怪我所託非人。”謝遜也坐了下來,說道:“韓大哥雖非本教中人,卻也英雄了得。眾兄弟力持異議,未免胸襟窄了。唉,六大派圍攻光明頂,不知眾兄弟都無恙否?”金花婆婆道:“謝三哥,你身在海外,心懸中土,念念不忘舊日兄弟。人生數十年轉眼即過,何必老是想著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