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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部分

所謂“大了”,並不是後來說的喝多了;而所謂“外面”,所指乃隊長家的馬桶以外的任何一個馬桶。而隊長家彼時已是擁有自家的責任田的。

肥水不流外人田,雖說是人之常情,但說句實話,平生第一次感到自己是一個“有用的人”,頭一回找到一個普通人所謂的“個人價值”,就是始於趙巷人民公社趙巷大隊某生產隊長家的馬桶之上。除了“有用”和“有力”之外,更崇高的道德榮譽感,應該相當於今之剛剛簽署過“眼角膜捐贈志願書協議”。那種紮紮實實的榮譽感和價值觀,並非什麼“視為己出”,而就是“是為己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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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告人生

廣告是電視( 主要指免費電視 )越來越重要的內容。如果媒體就是資訊,電視就是廣告。廣告越多,表示這個頻道越是勁爆,被插廣告的次數越是頻繁,則表示這檔節目越是熱門,就像我們通常以某人朋友之多寡來評判其社交上的受歡迎程度那樣。雖然廣告絕不是電視觀眾期待的目標,更不是他們想看的東西,但是,看電視,就要看廣告,這道理硬得就像“要奮鬥,就要有犧牲”,即使癱在沙發裡不奮鬥,也得在電視機前做些犧牲。

鑑於看電視基本上就是後現代漫漫長夜裡唯一免費且不需要動腦筋的娛樂,因此在這個問題上,電視臺、廣告主以及廣大電視觀眾,不得不達成某種心照不宣的高度默契。必須深明的大義是:在無線電視或者象徵性收費的象徵性有線電視的天羅地網之下,沒有廣告,電視臺就斷然不會給我們什麼好( 節目 )看。80年代後期,香港政府禁止電視播出香菸廣告,法案徵詢公眾意見期間,菸草商買斷了全港報紙的頭版,以全版規模連續刊出駭人聽聞的廣告,至今記憶猶新的一句廣告語是:“你所喜愛的電視節目,可能從此消失。”

話是說大了,但肯定是中外菸草商在香港媒體投放廣告以來最為精彩的傑作。記憶猶新的,還有70年代中期國產電影《 創業 》裡垂死掙扎的美國石油公司大班扔給我石油工人的那一句聲嘶力竭的臺詞:“沒有美孚,你們將是一片黑暗!”許多年過去了,美孚去了又來,並無直接關聯地,中國的夜晚一夜比一夜光明;與此同時,中國的電視也越來越是好看,同樣並無直接關聯地,改頭換面的香菸廣告則插在電視節目裡,自說自話著那些沒頭沒腦的豪言壯語。因此,對於一個典型的電視觀眾來說,看待電視廣告在思想態度上的端正與否,決定了一個人在一個商業或半商業社會里能否身心健康地生活下去。

電視節目裡的廣告,通常以三種形式與廣大觀眾見面,簡而言之,這三種形式,不妨概括為以下三個動詞:其一,曰“插”或“插入”;其二,曰“貼”或“貼片”;其三,即最時髦的一種,曰“植”,全稱是“植入”或“置入”。以上三種,不但用詞不雅,動作更是不文。不過,既然我們相信“如果強姦不能避免,就把它當成是一種享受”,那麼,煩人的廣告也不是不能變成一種享受的,例如從中開發出某些娛樂功能。

除了“善驅睡魔,養精益神”( 李漁對科諢功能的定義 )之外,電視廣告還別有一種布萊希特式的間離效果。第一次發現這一特殊功能,是從前於月黑風高之靜夜裡追看香港電視播出之斯蒂芬·金。幾乎在每一次剛把心提到嗓子眼兒的緊要當口,就會有麥當勞叔叔歡天喜地跳將出來,載歌載舞一番。對於好奇心重卻又膽小如鼠的觀眾如鄙人者來說,麥大叔哪裡是在賣漢堡包?他老人家上躥下跳,完全是為了撫慰電視機前每一顆弱小的心靈,使他們在即將墮入恐怖深淵之前獲得可貴的喘息之機,並且有效地保障了看完一整部恐怖電影的可持續發展性。

以插播形式出現的電視廣告雖然每一次都準確地插入了另一個節目,卻因無法和節目同步出現而嚴重地缺乏互文性( Intertextuality )。這方面的娛樂性,後來居上的網際網路顯然略勝電視一籌。在新聞的文字里插廣告,好像是新浪網的獨家首創。有好長一陣子,一開啟新浪的新聞網頁,總會先見到葛優和呂麗萍他倆的影象樂呵呵地“湧現”出來,總是讓我誤以為是那則新聞的配圖。當然,一般的新聞也就算了,要是碰上什麼雌雄大盜或者姦夫淫婦之類,事情就可大可小了。因“互文性”而產生意想不到之戲劇性效果的“插入式”廣告,又如“非典”期間的4月28日,那一天,我在新浪網上看到北京累計報告非典病例1199例,新增96例死亡3例,突然有一個大廣告猛地彈射出來:“不要再懷疑,大獎就是你!”渾身一哆嗦,細看時,卻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