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這‘樂姑娘’這三字一出口,聶川大夫竟然滿臉驚異神色,忙問這位姑娘姓名。待陸平將樂小桃三字告知,又講了她是如何遇襲中毒後,這老頭兒竟一口答應了去王爺治病,取來醫箱痛痛快快跟他們走了。風翊宣奇怪他前後行事判若兩人,一問之下才知道原來樂小桃跟這位聶大夫相識,而且看起來交情還不錯,莫怪乎他如此行事了。
馬車很快駛回平遙王府。
聶大夫人雖來了,但緊皺的眉頭在看到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樂小桃後,卻沒有絲毫舒展。
聶川坐在床邊給小桃把脈,風翊宣在一旁追著問:“怎樣?”聶川不說話,收回手探了探她鼻息,只覺她氣息和脈象都很微弱,身體盡是冷汗幾乎將衣服都溻溼了。
他起身坐回桌邊,風翊宣箭一樣的目光立時緊盯著他。聶川取出針盒,在裡面挑選可用的長長短短的各色銀針,沉聲說道:“小桃姑娘這是中毒時間尚短,若是再過幾天,毒順經脈遊走,便不好醫治了。”
風翊宣道:“你有把握解得了這毒麼?”
聶川見他一副活象要吃人似的樣子,若是自己說個不字恐怕就得被這位平遙王給活剜了,端過桌上茶水喝了一口道:“解是能解,不過還有一事……”
“何事?快說。”
“我等下寫個方子煎好藥,這藥必須連服七天,且必須有個內力深厚的人輔佐,每日在她喝下藥之後,給她灌輸真氣將她體內的毒素逼出來,每日兩次,這兩樣缺一不可。”
風翊宣道:“沒問題。我來。”
聶川疑惑的瞧了瞧這位年輕的王爺,沉吟了一下道:“王爺,請恕老夫斗膽提醒一句,這灌輸真氣雖對病人有好處,但卻消耗灌輸者的內力……您可想好了?”
風翊宣看了床上的小桃一眼,道:“聶大夫儘管放心,別說是灌輸真氣,就是要本王的血來入藥,本王也由著你取用。”
聶川看了看他,又扭頭看了看小桃,沒有再說話,低頭寫藥單。
小桃好象做了一個很長的夢。這個夢卻凌亂異常,又夾雜著痛苦和陰冷。
她在夢裡被束縛住了不能動彈,但偶爾卻有意識清醒的時候,只是她睜不開眼來。有時她背後象是被劈開般疼痛,有時他還能聽見有人在自己身邊說話走動,只是她聽不清他們在說些什麼,更多的時候她被一種身體裡忽冷忽熱的壓迫感控制,胸口被忽冷忽熱的氣息密密實實的堵住,令她覺得快要窒息了。
每當這個時候,就會感覺有人將自己扶坐了起來,接著一雙溫暖的大手在她身上拍打敲擊,很快的那股難受的氣息就漸漸的淡了,呼吸順暢了許多,接著似乎有人捏住她的下巴,往她嘴裡喂入了東西,然後她就又昏昏沉沉的陷入了無盡的黑暗中……
小桃醒來的那天,睜眼便看到白的刺眼的一片陽光、樹影、繁花……
不適的閉了會眼睛,適應了明亮的光線,再度睜開。
她發現自己呆在一間全然陌生而華麗的屋子裡,她試著動了動手腳,雖然還是很虛弱無力,可是那股陰冷和酸澀的感覺已經沒有了。只是背後還有些隱隱做痛。
她微側頭,看到窗戶開著,一陣風吹進來,拂著窗簾和紗帳夢幻般的盪漾著,屋裡有著淡淡的月季花的香氣。一瞬間她以為自己還是在夢中,但她卻接著看到了隔著青紗竹質的屏風,一個修長的身影趴伏在圓桌上,似乎是睡著了,俊美的臉上眉頭緊鎖,還帶著些憔悴疲憊的神情。
小桃看著那個曾經陌生,如今熟悉的身影,突然覺得內心深處有樣東西敞開了。她不禁微笑起來,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
喜鵲端著一盆溫水走了進來,正要給小桃擦洗手臉,剛擰了帕子,卻見自家小姐那雙水汪汪的眸子正帶著幾絲笑意看著自己。喜鵲就覺渾身打了一個顫,眼前一下子就亮了起來,撲過去就抱住小桃腰,連臉盆踢翻了也顧不上,只叫道:“姑娘,你醒了,你醒了。”
小桃被她一抱觸動了背後傷口,只痛得呲牙咧嘴,但心裡卻十分高興,抬起無傷的右手輕輕回抱住喜鵲。
風翊宣早被驚醒,幾個箭步竄上前來。見她望著自己的臉上帶著淡淡笑意,高興的幾欲發狂,心裡堵著的那片鬱悶總算煙消雲散了。
小桃看著他狂喜的臉,輕聲道:“謝謝你……照顧我……”
“只要你醒了,什麼都值得。”風翊宣強壓住將她緊緊擁在懷裡的念頭,她如今剛剛醒轉,體力和精力都未恢復,他不急在一時,“聶大夫就在府里居住,我這就喊他過來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