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父親的愛這樣渺遠的事……我已經忘記了。”悄然在淨室內響起的沉穩聲音,隱含著讓人捉摸不透的情緒。伸手拾起地上的竹劍,那雙藏匿在額髮後的冰眸淺劃過一道寒光,剎那間射穿對方的心臟,讓人心神顫慄。
但是,男子是在微笑著,與之不協調的是遞給對方木劍的手,握得慘青至發白。
“已經忘記了?”原本瞋眉努眼的男人在頃刻間氣勢削減了大半,但仍舊不改面色地抽回木劍,“如果說……要面對你的仇人,是不是也可以這樣忘記?”
彷彿凍結般,這一時,淨室中裡寂靜無聲。
“本鄉先生……”男子飄忽地從喉結深處溢位一個低沉的顫音,如巨石壓得人透不過氣……他僅僅只是抬眼,僅僅只是抬眼,就在那個瞬間所有欲破殼而出的激烈氣息被猝然滅殺!
“我,不得不忘記。”
“Cut!”
“蓮,辛苦了,發揮得很好。”
“謝謝。”接過社遞來的毛巾,蓮有禮地回應導演,對上緒方啟文讚許的眼神,兩人相視無言,彷彿早就知道對方眼中的含義,點點頭微笑……然後各自回身忙著自己的事。
“今天似乎那個憎恨的感覺特別真實……”社斜睨他一眼,隨後小聲說道。
“是嗎?”仰首灌了一口礦泉水,蓮沒有多作應答,只是靜默。
“喂。”
“嗯?”
“又和京子吵架了嗎?”
……
“沒有。”
“看你這個樣子差不了多遠。”
“社。”
“什麼?”
星眸轉眄,蓮揚起笑容:“你是不是沒有女朋友太閒?”藝能界出了名親切和藹至極的眼神,此時此刻卻讓人不由自主渾身發毛。
然後社卻全然沒有受影響,只是長長嘆了口氣:“唉……”
蓮不禁倒吸一口氣,每到這個具有標誌性意義的口氣開始出現的時候,無可避免的就是社一段八卦至極又羅嗦到頂的老生常談,其爛俗度和冗長度甚至可以媲美十八點檔的肥皂劇,這樣的情勢看來——
撇開腿,轉身匆匆往淨室門外走去。
蓮,你這叫逃嗎?
“啊!”一聲女孩的驚呼,蓮和迎門而來的女孩撞了個滿懷。
“抱歉……”他低頭,想要幫女孩穩住身形,卻突然發現……京子?
京子抬頭,正好兩人打了個照面,可是,眨眼間——她像是避瘟神似的連跳出十步開外!
“……”蓮索性雙手環胸,冷睇她。
她匆忙以防備的姿勢抵擋,低頭死也不肯看魔王一眼。
好半會兒,她終於怯怯抬起頭,發現淨室前的長廊上空無一人。
呀呀,這是怎麼回事?雖然說自己剛剛對於敦賀的接近反應過激了一點,可是敦賀什麼話都沒說嗎?就連留下來對她生氣也沒有?!
本來……剛剛在淨室另一角看到敦賀的表演,還完全抑制不住滿心的興奮之情——那樣把仇恨壓抑在心底的情緒卻可以控制在極限然後在瞬間讓人體會到爆發的徵兆,又在下一刻收放自如地抽回心底的演技……
京子雙手合握,一時又被剛剛蓮演技的魅力吸引進了漩渦。
社眼尖地遠望見一角的嬌小身影:“京子?”
才回過神來,京子已經被社滿眼花花的淚水湮沒。
“社先生?”這是怎麼回事?大水是這樣發的嗎?社先生現在的樣子很像是女人被男人欺凌後的無辜模樣啊。
“蓮那個傢伙——”社淚指惡徒離去的方向:“竟然又不聽人的勸告,每次都這樣,我這個經紀人做得好失敗~~”
“敦賀先生又怎麼了?”
“他和你吵架後心情又不好了啊~”社搖搖頭,頗感心痛地說:“這樣怎麼讓人放心後天和他去米蘭啊……”
“社先生,我沒有和他吵架呀,而且去米蘭這種事——米蘭?!”前半段還有點無力地安慰著社,後半段突然就像被針刺一樣叫出聲來,那瞪目結舌的模樣形似石雕。
敦賀先生怎麼都沒跟她說過?
“京子你不知道?”社佯裝驚訝地問。
周圍地光亮度頓時下降了五級。某人同惡靈一樣站在原地,黑暗地氣息一點點從理智的裂縫裡洩漏出來:“我~完~全~不·知·道!”
“怎麼蓮這傢伙沒有告訴你嗎?”儘管為眼前這女孩周圍浮動的不明氣流出冷汗,社仍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