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知道了引發禍端的始作俑者,你覺得——”
言語間,他已經臨近她的身前,微微傾身,帶著不可一世的冷然之意:“她會怎麼想?”“你——”一陣莫名的壓迫感迎面而來,不僅僅是視覺上的,還有心理上的,千鶴紗音不由得後退了半步。
“退一步說,即使沒有塔·瓊斯的合約,既然你能威脅我,我自然也能威脅你,你能放出我是紐約片場縱火疑犯的謠言,我自然也能向藝能界告知你為成名不擇手段的行徑。要知道,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你攻擊我,最好還是先小心你自己。”
“那不是謠言,我有證據!”不,她沒有,她有的只是一個保津周平當初的經紀人一面之詞而已,但是她不會告訴他。
“證據?”蓮幾不可見地挑眉,雙手從風衣的口袋裡自然地抽出來,寬大而修長的手掌被落日的餘暉鍍上一層薄薄的金紅色,他曲立起了手,彷彿亮相一般緩緩攤開,而墨色瞳光裡的世界深邃依然,讓人捉摸不透他此刻所想。“演技,是一個從無到有的過程……”
他又要做什麼了?!
“身為藝人也一樣,要學習的就是如何無中生有來利於自己。”他雙手輕晃,下一秒,右手已經把玩著不知何時從口袋中掏出來的手機:“我想你應該不會想要聽聽你剛才都說了些什麼,即便是重複播放也會讓你覺得尷尬吧。”頎長的手指握著耀黑鋥亮的機身,指腹緩緩摩挲著左上的確認鍵,彷彿下一秒,就會利落地按下去。
“你看,我的棋子,從無到有了。”
這一刻千鶴紗音瞪大了眼,她不可置信敦賀蓮會做出這樣的行為,之前他懶散閒逸地把手插在口袋裡都是為了錄下她說的話嗎?!
“千鶴小姐,在學會威脅人以前,要先學會怎麼不被人威脅才對。”敦賀蓮冷漠的嘴角隱隱牽出一絲笑意,卻並不是和善的笑意,那種微笑的弧度,似現非現,卻彷彿利刃一般狠狠剖開了千鶴紗音的自尊,譏笑她的盲目與無知。
然而敦賀蓮其實真的不擔心身份暴露麼?怎麼可能。
只是他在自己表露出這份憂心之前,已經給自己壓好了足夠的籌碼。
還不過是個孩子而已,一開始她就敗了。從初次見面時候她在塔·瓊斯女士面前不自然的表現,那蹩腳的演技就已經讓他輕易看穿她的弱點,她對母親的畏懼,自我和現實之間牴觸的矛盾,對人對事強烈的目的性,和那急功近利的性格,造就了她這一場敗局,她似乎覺得自己很有手段,只可惜結果卻與預期相距甚遠。
因為她畏懼塔·瓊斯,所以他丟出了合約一事,因為她太急於表現,又有著過分強烈的自尊心,所以更不願面對失敗,他就以此為著手點,讓她知道自己魚死網破的能力。
但是,那還不夠,如果真的逼得太緊,她的好強會讓她時刻惦記著還手,而他可沒有那種隨時都能防備的技能,所以,適當的給一點甜頭是不錯的考慮,然而不能給得太單方面,這樣只會讓她覺得自己還在這件事上心生畏懼,讓她有所憑恃而已,所以,他要做個交易,也必須做個交易。
一聲低笑打破了沉靜的氣氛,千鶴紗音搖搖頭,隨機仰首:“看來你是吃定我了?”
蓮微笑:“我怎麼覺得這句話本該是反著說呢?”
“好吧,既然對我的附加條件感興趣,你想要什麼樣的交易?”
偏過頭稍稍沉思了片刻,他揚眉問:“知道高橋峰二先生麼?”
千鶴紗音輕蹙起眉頭:“那個舉足輕重的媒體業元老?”
“自然。”蓮低首目光隨意地掃過掌中的手機,而後將它丟迴風衣的口袋:“我回到日本的當天就是他舉辦一年一度名流會的日子,屆時會有日本藝能界相關重要人士參會,也許我可以帶你拜訪一下他們。不過,能不能抓住機會,看得是你自己。”感覺到千鶴紗音原本黯淡的眼神突然燃起了希望,蓮仍舊微笑地潑冷水:“不過那都是在這個舞臺上摸爬滾打數十年的老傢伙,如果你還想用對我的這一套的話,我勸你還是打消這個念頭,不然怕到時候,那地方只會成為你藝人生涯的墳墓。”
安民告示已經給了,至於她到底要怎麼做,已與他無關。
千鶴紗音不自覺握緊了雙手。
“既然是交易,你也需給我我要的東西——有關那時的,保津周平的一切。”幽幽從口中念出這個名字,他卻覺得無比沉重,某種隱藏在心底許久的忿怨與憎怒漸漸復甦,試圖衝破那層不變的沉寂偽裝,悸動而掙扎。
保津周平嗎?
我的,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