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到了極致的地獄之火彷彿被潑上了一場天堂大雨,瞬間熄滅。
打量著面前人的僵直,另一端那個身影的停駐,不破慢慢地,收緊了拳。
“——原來……是這樣啊……”
薄唇微掀,輕翕輕合。
他低低地笑,抽動著心跟著揪起來,“……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終於明白了,原本以為自己對京子的意義,是因為這樣的原因而淡化了吧?
他笑得彎下了腰,手掌捂著那張笑得有些扭曲的臉,指縫裡斜睨去的目光對上敦賀蓮冷然的視線。
[他從來就沒正視過你,作他的敵人——你還不夠格。]
你現在看著我呢,敦賀蓮。
會否很憤怒?
又或者悲痛欲絕?
京子,本來就不屬於你。
也許在你的世界,我還不夠格,但是在京子的世界裡,你也永遠不夠格取代我的位置!
他慢慢直起身,眼光輕悠地掃過敦賀蓮。
……蓮。她緊蹙的眉再也舒展不開,這樣的事,她絕不想讓他知道更遑論看到……
好難受,心臟糾結在了一起,他會怎麼想?接下來會怎麼樣……
不,別折磨她了……這種沉默誰來打斷就好了!!!
“京子,”想法剛剛掠過,就聽到一陣低沉而略帶喑啞的聲音劃破了凝固的世界,“還沒去拿衣服麼?”他偏頭,似乎視野裡除了京子沒有其他人。
“……呃?”完全出乎意料的問話真的把她問住了。
“擦擦。”蓮伸出拇指向她比比嘴唇,微笑,可他的臉上看不到喜怒。
京子下意識的拭去唇上的血痕,一愣一愣。
“去拿衣服。”蓮對她頷首。
她想說點什麼,但是對上他眼裡的堅持——
於是回過身,轉動鑰匙,大步流星地奔進不倒翁的後門。
“等等——”回過神來的不破尚反射性想要留下她,可是手剛伸出去,就彷彿被鎖上了鐐銬一般再也動憚不得,而她的身影也消失在門裡。
他吃疼地把著手腕,狠狠瞪視面前的高大身影,不知他何時已經來到自己的面前,此刻夕陽已落,僅僅在地平線那一角留下一絲黯然的輝芒,敦賀蓮的身影揹著光,看不清他的表情。
“是不是想跟我打一架?這樣用力,想要拗斷我的手?”不破吃吃笑起來:“——你還真的發怒了,因為京子……”感情都這麼深了啊,他原來才是被矇在鼓裡的那一個。
“趁我還保持清醒——離開這裡。”不起不落的聲調,彷彿一潭死水,卻隨時會將人吞噬。
“你喜歡她?”不破仍舊不肯退讓地抬起頭,此時的不破,在京子身上收穫到的挫敗正一點點轉換成無窮的怒意,撐開他的軀體,彷彿伏虎,靜止中收斂著一擊必中的殘忍攻勢。“——覺得有趣嗎?因為她和你遇過的女人不同?”
“——因為她像個小女人一樣對你百依百順?”
“——因為她看起來庸俗無趣,卻能像小丑一樣逗你開心?”
不破一一細數著京子過往的細節,但是卻並非口氣中那般地輕浮,反倒是隱含著憤怒。
那是,他的。
不管是什麼樣的京子,都是他的。
屬於他的,不該讓這個男人搶走——他分明已經擁有了一切!
這樣一個男人,憑什麼會喜歡上京子?喜歡上那個骨子裡的京都小女人?!
隱隱地,他聽到骨節咯咯作響的聲音。
不破依然看不到敦賀蓮的表情。
他只覺得他呼吸平靜,聲音波瀾不起。
“在你眼裡,她就是這個樣子?”輕輕挑起的尾音,彷彿拖動著凌烈的風,敦賀蓮開口了。
“她就是這樣子又如何?你喜歡的最上京子又是哪一個?”不破尚猛地抽回手,手腕上已經結了深深的淤青:“敦賀蓮,你根本就不適合她——”
“如果我只要她呢。”
不破邪肆地勾起嘴角:“永遠無法介入我和她的過去,你不可能不知道……”
“那又怎樣?”
“怎樣?哪怕——哪怕她已經是我的——女人?”
雖然沒有明說,但是身為男人,誰也都心知肚明,他指得是什麼……反正敦賀蓮終究只是玩玩而已,這樣的情況下,敦賀蓮的面目自然會暴露出來,知難而退才是他正確的選擇。
可是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