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員謙遜一點,經濟繁榮一點,在街上議論國事的人多一點,將仕途視為唯一的人少一點。一點一點地,匯聚在一起,讓玄澈略覺欣慰。
只可惜,當政者的煩惱永遠不會有盡頭。
上午批完所有奏章後離午膳還有一段時間,玄沐羽突然要聽玄澈彈琴。
玄澈小時候隨玄沐羽學琴也略有小成,但不過平平,長大後少了少時那種與世隔絕的淡漠,這琴聲便顯不出特別了。要說的話,玄沐羽的琴藝反倒是一絕,不論是小橋流水的清靜溫馨還是征戰沙場的慘烈恢宏,他都能用那五根弦表現的淋漓盡致,曾有過“羽聲出,鳥不鳴”的說法,這也是當初書學派那些大儒們力挺玄沐羽登上大位的原因之一。
不過玄沐羽要聽,玄澈自然不會拒絕。搬了琴,焚香淨手,撥絃轉音,緩緩彈開。
玄澈彈的是《樂山林》,這是前朝一位音樂大師留下的曲子。曲子的技巧不難,但因為前朝玄學盛行,這位大師尚黃老之心,故而這首曲子求的便是超脫清幽的意境。這種曲子是玄澈比較擅長的,但不知是不是十多年不曾捧琴了,如今彈來似乎有些生澀。
玄沐羽聽了有些蹙眉,但也沒說什麼,待用了午膳,又拉玄澈下棋。
說下棋,這天下間似乎還沒有誰能贏得過玄沐羽。玄澈棋力雖高,但和玄沐羽對招時,雖然不至於被玄沐羽讓子,但每次也都只有認輸的份。對此玄澈很是無奈,他覺得每次和玄沐羽走棋就像是大人在逗孩子玩——自然,那個大人是玄沐羽。
下到中盤,玄澈敗跡已現。玄澈剛想認輸,卻聽玄沐羽突然問:“有心事?”
玄澈一愣,下意識地點頭嘆氣:“嗯……是啊……”
“說說。”玄沐羽注視著玄澈。
玄澈猶豫了一下,一枚白子在秀美的指尖中翻了又翻,玄沐羽的心情也似這枚棋子一般翻了好幾周。玄沐羽一時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情緒,酸的,澀的,還有點苦,直到這點壓抑在心裡醞釀得膨脹的時候,玄澈終於開口了:“兒臣在想,對於那些門閥士族……兒臣的動作是不是太快了?”
玄沐羽皺了眉頭,不悅道:“那些老傢伙又做什麼了?”
玄澈頂著指尖翻轉的棋子,緩緩道來:“兒臣選遼陽做改革的試點,固然是因為兒臣對那裡比較熟,而且那裡地理環境微妙,兼有北方和南方的特徵,若是改革能在那裡成功,兒臣以為在此基礎上推廣全國也更為穩妥。只是兒臣還有一層顧慮,就是遼陽沒有門閥大族,避開他們搞改革也能方便很多。”
玄沐羽聽了默默點頭,玄澈所說的也是他想的,這也是當初他聽玄澈說要用遼陽試點時立刻就同意的原因。
“可是……”玄澈苦笑著搖頭,“看來我大大低估了這些根深葉茂的大世族的影響力了。”
“他們的手伸入遼陽了?還是他們不顧政令仍然在打壓商人?”玄沐羽何等聰明,這點老把戲一想就明白了,“那些老傢伙就是頑固不化。”
“兩者都有。”玄澈點頭,又擔憂道,“大概是看出了工商發展後他們勢必衰微吧,最近他們的動作頗大,通川商行已經上報稱無法承受那樣的盤剝,生意根本無法展開。”
玄沐羽聽了撇撇嘴,不屑道:“那些老傢伙未必是看出了澈的用意,八成只是一味地打壓他們鄙薄的商販而已。”玄沐羽頓了頓,又說,“那日崔秉已經看出澈的想法,現在他們崔家可有伸手阻擾?”
玄澈一愣,搖頭:“這倒沒有。”
“那就是了。”玄沐羽說,“現在滿朝文武都是向著你的,兵權也都抓在我們手上,他們連蓄奴都有限制,一味阻擾對改革來說也不過是隔靴搔癢,若是將你惹惱了,抄家滅族也不過是一句話的事。像崔家那樣,正是看出了你的用意,才不會去做這等螳臂當車之事,想來崔家最近也有不少人從商吧?至於其他的老傢伙,他們是一時糊塗,看不清你的決心,還以為你只是一時興起,他們就算做什麼,你不會為了幾個商賈去和他們為難,說不定還會為此撤銷政令。”
玄澈聽得愕然,靜下心來一想,果然如同玄沐羽所說,前幾日正有密報說崔家有涉足商場之意,因為情報語焉不詳,只說崔家有這個意向,加上情報龐雜繁多,所以當時自己還未曾在意,如今想來,竟是被不怎麼關注外界的玄沐羽給說了個正著!
玄沐羽這番話無疑將陷入思維泥沼的玄澈給拖了出來。
卻又聽玄沐羽氣憤道:“那幫老傢伙說不定還是要藉此示威,讓你趕快納妃!”
玄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