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對於各階層人士的強烈反應,這場風暴的始作俑者——太子殿下,反而平靜得詭異,每日該上朝上朝,該睡覺睡覺,該去萼華宮就去萼華宮,有空的時候再和小狐狸玩玩鬧鬧,彷彿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一般。只有一直為太子打理情報的林默言知道,來自遼陽的密報正如雪片般飛入東宮,落入那人眼裡,藏在那人心裡。
過了中秋,時間就飛似的到了年底,元旦、春節,一個個節日過去,玄浩依依不捨地離開了臨澹,離別前的那個晚上死活抱著玄澈不肯放手,第二天眼眶紅紅得跟兔子一樣。弄得玄澈也萬分不捨,想讓玄浩乾脆別去了,留下來做個閒散王爺就好,誰知玄浩反而不同意。
“四哥,你疼我,我也要保護四哥!”
玄浩臨走前說,雖說他眼角還殘留著一點淚光,但這句話的可信度一點也沒減少。
千難萬難地送走了玄浩,大明十一年三月,第一屆春闈終於開始了。就在在大量的學子湧入臨澹,大幅拉動臨澹城內消費的同時,太子宣佈了遼陽試點實行新制度的敕令,剛剛平靜的爭論聲再次爆發。然而在皇帝支援下,太子執拗地將命令發放到了遼陽。
改革的敕令在朝廷上翻騰,到了遼陽當地卻沒引起什麼反響。遼陽豪門被太子“教訓”過,遼陽官員是太子一手提上去的,遼陽民眾見識了太子的英明再加上他們對政治向來漠然,遼陽人從上到下除了對未來的期冀和揣測之外,倒沒有多少反對的聲音。
改制簡單地說來,就是設立一個公共安全域性和法院,原先隸屬衙門的捕快、差役、獄吏和仵作等人編入公安局,專職對案件進行調查,而法院則收錄部分計簿、曹掾和訟師,負責公安局上送的案件審判,原先的衙門只剩下社會管理功能。另有御史系統也有調整,御史監察官員,如有發現貪汙可向上級法院提請審查,如透過,御史將獲得頗為廣泛的權力對懷疑物件進行秘密及公開調查,調查結果呈報上級法院,經審理確實將一律對被告進行判刑。
改革就這麼開始了,遼陽官場衝進了一批鮮血,各種新興名詞讓一些人很是振奮。
但改革試行不到半個月,遼陽就出現了問題。
這個問題不大不小,職能的分離和細化造成了工作崗位的增多,先前被九品中正制推舉上來的備用官員都被趕到了遼陽,然而問題還是沒有完全解決。專業人才明顯不足,特別是“律師”。
律師是法院下的專職人員,脫胎於訟師,為原告和被告辯護,收取一定的費用。但除了遼陽境內原有數名訟師可以充當之外,備選官員之中竟然找不到幾個精通法律的人才!這讓玄沐羽很是尷尬,前兩天他才和玄澈爭辯官員到底是不是知曉法律,今天就被現實狠狠地扇了一個耳光。
玄澈說的話再一次出現在腦海裡:“從官員到百姓,我們的人民都沒有法制觀念。”
玄沐羽不得不承認,玄澈的話有時候準確的令人膽寒。
不過這個問題很快就得到了解決,因為春闈結果快出來了。
此次參加春闈的學子都在鄉試或推舉中透過了帖經墨義的考試,所謂春闈不再考核這部分內容。春闈分三天,第一天考詩賦,第二天考律法,第三天考時政。
詩賦倒沒什麼,這些學子讀了一輩子的書,學的就是這個,大筆一揮信手而就,只是優劣各有罷了。
律法卻有了點小麻煩。突然增加的考試內容讓學子們有些倉促,但中國的學子們最擅長的就是背書,短短几個月裡幾本律法大典背得滾瓜爛熟,可沒想到拿到試卷一看,墨寫律文的部分雖然又多又長涵蓋面極廣,分數卻僅佔了不到三分一,另有判斷題無數,和主觀題若干,或假設一個法律場景讓考生分析,或對現行法律進行論述,甚至提取了曾經真實發生過的一個案件讓考生評述,總之律法考場裡哀鴻遍野,一個個臉色都是綠的出來。
好容易熬過了第二天,第三天的時政考核又是慘不忍睹。其中有一題是讓考生對此次戰爭做出評論。考生們抓耳撓腮,一方面是他們最後的主子太子,主戰;一方面是此次對成績起直接作用的監考老師禮部尚書,主和。這令他們無所適從不知該迎合誰才好。卻不知正是太子的安排,他就是要看看這些學子們在兩方夾擊的情況下究竟能寫出什麼。
總之三天春闈過去,臨澹城裡各大酒樓藏酒售罄,借酒消愁者不知幾何,另有太子調侃臨澹督尉,笑其要在各風景名勝,尤其是懸崖邊做好保衛工作,以防部分學子輕生,讓國家喪失了棟樑。
等待發榜的日子是漫長的,每天都能在酒樓裡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