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緩步踱到花園中,林默言亦步亦趨地跟著。
“戎席回來沒?”
“沒有,他請了兩天的假,要到明天才回來。”
“又是去綠園?”玄澈見默言預設,冷冷道:“給他最後一次機會,留或去,我不想再廢話了。”
“是……殿下是要——”林默言突然意識到玄澈說了什麼,猛然抬頭,一雙黑眸熠熠生輝。
玄澈撫摸著眼前的竹子,像是詢問又好像自言自語地說:“以前我太放縱他們……”
林默言不敢答話,但心裡是贊同的。
“這次我錯了,我不應該手下留情,竟逼得我要用這種方法來掩藏。”玄澈似乎很留戀竹子光滑的手感,“可惜今天的事發生的太快了……默言。”
“是。”
“我不要再出現今天這種事,從明天開始,我要這宮裡每一道迴廊裡都……”玄澈在在林默言掌心之中畫下一個圓圈。
林默言瞭然,微微點了頭。
玄澈難得笑了,在面對玄浩以外的時候露出直達眼底的笑,漂亮的眼睛微微彎起,明明只是個十三歲的小男孩,明明是板起來還無法掩飾稚嫩的臉,此刻稚氣卻蕩然無存,只讓人看到嗜血的冷酷。他手下剛才還輕柔撫摸的竹子也化作粉末隨風而逝,似乎預示了某些人的命運。
注1:行人,即間諜,《神機制敵太白阻經》。
注2:畫圓圈,是一個暗號,大意是表示有同伴協助、接頭的意思。
20、戰爭
那夜的事不知是誰透露到皇帝耳邊,玄沐羽大發雷霆,玄沃和玄渙在宗正府各領了十五大棒,同時黎晚殿和華雨殿的下人換了一批。
蘇行之的身體恢復得很好,但那個嬉皮笑臉的少年已經不見了,透亮的眼睛蒙上一層灰霧。玄浩的笑容也少了,時常呆立發愣。
太子似乎也就此作罷,只有林默言能感覺得出自己的殿下越來越深沉了。
戎席在第三天負傷回宮。
玄澈注視著坐下的戎席,一身青衣在早已被鮮血染紅,他的臉色慘白著,卻跪著不敢動彈半分,因為林默言就站在他的身後,他若妄動,不需要起身就將身首異處。
玄澈彷彿看不到戎席身上猙獰的傷口,也看不到還在不斷湧出的鮮血,只淡淡道:“戎席,你十五歲跟在我身邊,我對你如何?”
戎席艱難開口:“殿下對戎席仁至義盡。”
“哦,你也說仁至義盡了。”玄澈點點頭,“你每月必請假一日去綠園看你妹妹,我也沒攔過你,還讓林默言給你方便。我倒不知道,我二哥有什麼好讓你一心向著他?”
戎席連僅有的唇色也失去了,他不是不知道太子對自己一直有一點堤防,卻不想原來自己的一切早已被對方看的清清楚楚,但今早被林默言打傷擒回的時候,戎席多少有了覺悟。
戎席嘴唇顫顫,只道:“任憑殿下處置。”
“沒什麼要交代的?”
戎席猶豫片刻,咬唇道:“我妹妹……”
玄澈只說:“我不理她就是了。”
戎席也心安了,他也不指望太子能照顧,只求不要加害。
“戎席再次謝過。戎席罪身,無以回報。”
戎席說吧,抽出一把匕首欲自刎,卻被林默言制住。但聽玄澈一拂袖子轉身,離去之際卻說:“不要汙了這金磚。”
不日戎席重傷不治身亡。玄沃跳了腳,過了幾日林默言不經意間提起,戎席的妹妹吊死——雖然絞痕奇怪,但府衙還是判了她自縊。玄澈也沒說什麼,只吩咐林默言要回戎席妹妹的屍身,將她與哥哥一塊葬了。
過了幾日,林功進宮。
水榭之中琴聲悠揚,黑衣少年背對著林功俯身弄琴,另有兩名小小少年坐於身側傾聽,一個清瘦淡雅,一個玲瓏毓秀,皆是非凡之貌。本該是一幅完美的畫卷,可明明陽光大好,園中卻清冷異常,那琴聲落在耳裡便讓心冷上一分,眼前的神仙畫卷也化作了冰雕,清冷的黑色背影凝固在微風之中,看的人寒氣直冒。
似乎是感覺到有人來了,琴聲戛然而止,兩名小小少年同時抬頭看向園門。被兩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盯著,才步入園中的林功忍不住打了寒戰。林功在心中不由嘆了一句:這孩子的心越來越深了。
玄澈並不回身,只是對玄浩和玄泠說:“你們先下去。”
玄浩和玄泠不敢多言,對林功微微一禮便退了下去。林功在玄澈對面坐下,低頭一看,不知何時桌面上已經多了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