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殺玄沐羽的易容者是英孜花高價從江湖上顧來的殺手,精於易容、變身,號稱“千面人”,他被那奸細宮女引入宮中,假扮太監,暗中觀察玄澈數日,所以不論容貌、身形、舉止還是聲音都能惟妙惟肖。但是他假扮的太監位子不夠高,他能看到的場合都只能聽玄澈喚玄沐羽“父皇”,無法得知玄澈與玄沐羽之間的密辛,以至於一開口就露了馬腳。
至於玄沐羽說的那個香味,玄澈身上確實有一股暗香,這似乎是從孃胎裡帶出來的,但這種香氣極清淡,若不是貼著肌膚聞根本聞不出來。玄沐羽會察覺,主要是那刺客為了掩蓋易容藥水的味道,同時也以為貴族都愛使用香料——淼朝的貴族確實有這個習慣,即使是男子,也時常會雖然攜帶香囊——所以刺客在身上使用了較為濃郁的薰香。但玄澈平素都不使用薰香,最多是衣料防蠹蟲的燻料香,身上根本不可能有那麼濃郁的香氣。
“那給你們出謀劃策的人是誰?”最後,玄澈問出了這個十分重要的問題。
“是家師。”
“你家先生?叫什麼名字?”
“余文。”
“他為什麼願意幫你們出謀劃策?”
“我不知道,先生只說,他和玄家有仇。”
玄澈想想覺得“余文”這名字很陌生,這余文說和“玄家”有仇,而不是和“玄澈”或“玄沐羽”有仇,其中意思就值得推敲了。
玄澈讓人儘快抓捕余文,但早在玄澈開始調查喬靈裳的時候這私塾先生就已經不知去向,此刻要抓更是難上加難。
玄澈將喬靈裳和英孜關回天牢,這兩人的處理並不是殺了就算了,怎麼說也要從他們身上壓榨一點剩餘價值才行。不過這會兒方休明醒了,玄澈過去看他,兩人聊了一會兒說到當時方休明即使阻止喬靈裳行刺一事。
玄澈覺得很奇怪,因為那馬車空間很大,他們之前若是坐著,那麼座位離門口約有四五步遠,喬靈裳又是背對著座位,方休明怎麼能發現她要行刺還及時撲救。
方休明遲疑了一下,斟酌地說:“之前陛下您不是把微臣撲到一邊避開了敵人的箭矢嗎?那時候喬靈裳過來,擺明了是要將陛下您扶起,可是陛下您卻將微臣首先推了起來,喬靈裳就變成扶著微臣了。當時微臣就看喬靈裳似乎愣了一下,微臣自己也覺得感覺很怪異,總覺得陛下您似乎是故意的……”
方休明偷偷瞄了一眼玄澈,不知道自己的話是不是冒犯了。
玄澈笑道:“確實,我當時的確是故意的。我對喬靈裳有提防,她靠近過來,我便想要避開。我想她不會對你下手,所以就讓你替我擋了一下——休明,你是不是怪我了?”
玄澈用“我”而不用“朕”,方休明忙道:“怎麼會,怎麼會,那喬靈裳也不是窮兇極惡之徒,她對在下沒有殺意,陛下這樣做是最好的。”
玄澈笑笑,讓方休明繼續說。
方休明道:“陛下您下車之後,喬靈裳就顯得很焦躁,坐立不安,臣因為心中有疑惑,所以特別關注她。後來臣看她時不時就往外看,又是不是摸摸袖子,臣就懷疑她是不是在袖子裡藏了什麼。因為她的目光似乎總是看著陛下,臣就不太放心,盯著她。那時候陛下轉身上車,喬靈裳立刻迎了上去,臣看到她的手伸進袖子似乎握著什麼,臣驚覺不妥,雖然沒看清她是不是真的拿出了什麼,但身體已經自己衝了上去,還好是如此,若非如此,再慢上一步,那她就……”
方休明面露僥倖,可想當時的情況有多微妙。估計方休明當時雖然覺得奇怪,但也沒有想明白喬靈裳要做的居然是要刺殺皇帝,本來女子科舉是玄澈首創,喬靈裳能有今天的地位應該感激玄澈才對,哪想到她身負家恨,一心想要報仇。
唉,人才啊,人才。玄澈唯有這麼感嘆。若是方休明少了那麼一點精細,他那天就必死無疑了。
“休明……”
大恩不言謝,玄澈不知該如何表達自己的感激,唯有拍拍方休明的肩膀,一切都在不言中。但方休明卻略顯羞澀地低了頭,小聲道:“陛下……臣從遼陽來到臨澹,進入方家之後,就一直想著要如何才能報答您……臣才疏學淺,陛下的想法臣時常無法理解,只能勉力追隨,總覺得力不從心……這次,這樣,臣也覺得,終於能派上一個用處……”
“休明,你不要妄自菲薄。”玄澈打斷他的話,伸手撫過方休明微皺的眉頭,真誠地說,“休明,我知道,你一直在追趕我,似乎覺得離我很遠,所以你一直很努力,你努力地讓自己變得更優秀,努力地能跟上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