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月其實是信占卜學說的,因為她祖父在世的時候就是一個狂熱的《易經》愛好者,時不時還會幫人算算卦什麼的,測算結果總能推個八|九不離十,備受人們推崇。祈月那時候很好奇,就問了祖父這到底有什麼玄機,祖父花了好幾天給她講了易卦推演原理,當時年紀小,雖然聽得一頭霧水,卻也還是瞭解到,算卦並不是一般人所認為的鬼神愚昧之說,而是精確科學的推演過程。所以,即使作為一個不懂門道的外行人,她對占卜測算之類的東西,從來沒有輕視過。
楚聿對測算一類的事情似乎瞭解不多,只知道點皮毛,家裡也沒有相關的書,所以祈月在那之前完全不知道這個世界還有占卜學說。透過楚聿的解說,祈月也僅僅知道,這個世界的占卜學有許多不同的方式,很多看起來都神神叨叨的,國師家族那一脈,沿襲的是武陵大帝留下的五行八卦占卜學說。據說武陵大帝早年對此有專門的論著,但如今早已成為珍本,民間沒有流傳。
這樣一來,祈月倒對那國師的測算能力有些信心了,從那時候就打定了主意將來要去帝京找他,想辦法讓他為自己算一卦,指明回家的方向。
翻出從楚聿那裡拿來的錢袋,清點了一下,還剩一兩一錢銀加上五十個銅錢,這是她目前的全數家當。如果不出遠門,一般人是不會帶太多錢在身上的,畢竟銅錢很佔地方,就算是銀子,帶個二三兩也會很重,出遠門的也是找全大陸通行的大銀莊把銀子兌成銀票攜帶。楚聿不過是帶著她出來吃個飯,因為考慮到吃完飯要帶她去添置些衣物首飾才帶了一兩多銀。這個世界的銀銅兌換比例高得出奇,一千個銅錢為一貫,十貫才是一兩銀,這裡的一個銅錢差不多能相當於現代通貨膨脹時期的一元錢,也就是說,她目前還有一萬一千零五十元。
聽起來似乎有不少錢了,但這個世界的交通費用遠比日用品高,鄰縣之間,一百多里路,租一輛馬車就花了五百多文,帝京離榮縣府有一千八百多里遠,她目前這點錢,能不能支撐她順利到達帝京,她還真不能肯定。畢竟還要吃飯住宿,還得考慮到離帝京越近,物價越高等因素。
這麼一算,祈月不禁為生計發起愁來。打算著,是不是到了崇縣得去找個到國都的行商隊伍跟著幫工,賺些錢,順便省去交通費。雖然經歷了楚聿的事情以後,對於這個社會的男人,她始終有種恐懼心理,但去行商隊伍,從長遠來看還是勢在必行,她不能等到山窮水盡的時候再來為生計著急。
想著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終於慢慢入睡了。第二天一大早,吃了早飯,祈月正準備出發,還沒上馬車,突然被人叫住了。
“小公子!小公子請等一等!”那人都叫了好幾聲,祈月才反應過來他是在叫自己。
回過頭,見一個身穿藏藍色長衫的年輕男人朝她走來。
這男人看起來二十出頭的樣子,也是一副書生打扮,長眉細眼,高鼻薄唇,奶白的膚色,面板好得出奇,身材也比一般男人稍微單薄些,頗有些奶油小生的感覺,與其說英俊,不如說俊俏更合適。乍一看,祈月覺得這人挺面熟,但又想不起具體是在哪裡見過。
“先生是在叫我麼?”
“是啊。”那男人衝她笑,長長的鳳目眯成一條線,很有親和力的樣子,“小公子是去崇縣府?”
祈月心裡有點疑惑,這人到底要做什麼,沒有回答他,反問道:“先生找我有什麼事?”
“在下也是去崇縣府,但昨日租的馬車在半路上壞了,如果小公子順道,能不能載我一程?當然,我會和小公子共攤車費的。”
這邊的馬車和現代社會的計程車差不多,也是可以拼車的,拼車可以共攤車費,只不過祈月昨天急著出城,沒時間去找人。共攤車費這一點上,她是有點心動,但和一個陌生人共乘一輛車,心裡總是有些害怕的。
男人見祈月猶豫,稍微帶了些懇求的語氣道,“在下今天下午和人約好了在崇縣城談一筆生意,這裡一時又難找到別的車,實在怕趕不及。我見小公子也是一個人,能不能行個方便?”
車伕在一旁道,如果他要上車,得多加一百文錢,那男人滿口答應,說錢不是問題,只要能讓他上車就行,似乎真的很著急的樣子。
祈月想了想,還是答應了。要找回家的路何其艱難,誰也說不準要用多長時間,她不可能以後的生活都一直躲著人,且不說會不會引人懷疑,就算只是為了生計,她也得早些克服這種恐懼心理。
馬車裡頭一共有左,右,後三排座位,祈月先上車,坐到了後面一排,一般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