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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部分

馬車拉著。六人坐的馬車載著二 十人。有的坐在位子上,有的坐在可摺疊的加座上,有的坐在車篷側面和轅木上。他們甚至騎在馬車的燈籠上。有站著的,臥著的,坐著的,蹲著的,吊著腿的,婦女則坐在男子的膝上。在蠕動的人頭上很遠就能看到象金字塔模樣的一堆狂人。這些滿載的車輛,在融雜的人群中如同一座歡騰的高山,①肥牛(Boeuf Gras),狂歡節中盛飾遊行的肥牛,表示吃葷的最後一日。

①卡桑德(Cassandre),義大利喜劇中的老頭,總是被周圍的人所欺騙。

②阿勒甘(Arlequin),義大利喜劇中之人物,身穿各色三角形布頭拼湊成的衣服,頭戴黑色面具。

③高隆比娜(Colombine),義大利喜劇中的聰明伶俐的侍女。

④雅諾(Janot),滑稽丑角。

⑤特斯畢斯(Thespis),希臘悲劇始祖,乘車巡迴演出,以馬車作為戲臺。

⑥瓦代(Vade,1720—1757),法國滑稽歌曲作家、戲劇家。

①巴克科斯(Bacchus),酒神。

出現了科萊②、巴那爾③和畢龍④,滿口黑話更增添了氣氛,他們向群眾吐出一 大串褻瀆的粗話。這輛馬車因載人過多,顯得無比龐大,有著一種驕傲的神情。前面人聲喧嚷,後面一片混亂。人們在車裡怒吼、吊嗓子、亂叫、發怒,高興得前俯後仰;歡樂在咆哮,諷刺冒出火焰,輕鬆愉快象帝王一樣在統治著。兩個乾癟的女人演著一臺劇情發展已到頂點的滑稽戲,這是歡笑的勝利之車。

這厚顏無恥的笑不是爽朗的笑,的確這種笑是可疑的。這種笑有一項任務,它負責向巴黎人證實狂歡節的到來。

這些下流的車輛,它們使人感到一種莫名其妙的黑暗,會引起哲學家的深思。其中有屬於執政者方面的,從那裡可以觸及到官方和公娼的神秘相似之處。

把卑鄙醜態拼湊成逗樂的東西,用下流加無恥來誘惑群眾;支援賣淫的私下偵察在和人對峙,它使人開心,群眾愛看四輪馬車載著這堆活妖怪走過,飾著金箔的敝衣,一半汙穢一半亮,這些人又叫又唱;人們為這由羞恥彙集而成的勝利鼓掌歡呼;如果警察不讓這長了二十個頭的歡樂水蛇在人群中巡遊的話,大家就不承認在過節,這些事實的確令人感到可悲。但又有什麼辦法呢?這些兩輪垃圾車裝飾著緞帶和花朵,被人群的笑聲凌辱著又寬恕著。大眾的笑是普遍墮落的同謀。有些不健康的節日腐蝕人民,使他們墮為群氓,而群氓和暴君都需要逗樂的小丑。帝王有羅克洛爾①。老百姓則有巴亞斯。當巴黎不是一座卓越的大城時,它就是一座瘋狂的大城。狂歡節是政治的一部分。我們應該承認巴黎心甘情願讓無恥在那兒裝腔作勢。它只向它的大師——如果它有大師的話——提出一個要求:“替我把這些汙穢抹上指粉吧。”

羅馬也有同樣的氣質,她喜愛尼祿,尼祿是巨人型的裝運工。我們剛才提到了一輛大型四輪輕便馬車,帶著一群畸形的蒙面男女,停在大道的左邊,碰巧這時結婚的車輛行列也正停在大道右邊。從大道那邊到這邊,蒙面人的車輛看見了對面新娘的馬車。

“咦!”一個蒙面人說,“參加婚禮的人。②”“假的,”另一個說,“我們才是真的。”距離太遠,不便向婚禮的行列打招呼,再說也怕警察來干涉,那兩蒙面人就瞧別處去了。

不到一會兒,整個蒙面車裡的人都忙亂起來了,群眾開始向他們喝倒彩,這是群眾對戴假面具人的隊伍的一種親熱的表示;剛才談話的兩個蒙面人就得和同伴們一起去對付大家,他們用盡了菜市場慣用的所有的謾罵,用那種武器才勉強回擊了群眾的唇槍舌劍,蒙面人和群眾之間互換了一些可怕的隱喻。

這時,另外兩個同車的蒙面人,一個有大鼻子、大黑鬍子、模樣顯老的西班牙人和一個瘦小的罵街女子,她還很年輕,戴著假面具,他們也注意到了婚禮車,當他們的夥伴和過路人在互相對罵時,他們正在低聲交談。

②科萊(Colle,1709—1783),法國民謠戲劇作家。

③巴那爾(Banard,1674—1765),法國民謠戲劇作家。

④畢龍(Piron,1689—1773),法國詩人及歌謠作家。

①羅克洛爾(Roguelaure,1544—1625),法國元帥,以說風趣話取悅路易十四。

②法語“婚禮”(noce)這詞,可以是“參加婚禮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