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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錢,不由得有些心疼。那婦人看到他神情,噗地笑了出來。

劉八也訕訕跟著笑了笑,略想了想,才又從袋裡擼下三十文錢,這回好好放到桌上,才一字一句問道:“他走的時候有沒有帶一個人?”

那婦人剛要張嘴回答,劉八忙阻止:“慢!還沒問完!那個人不是他家的人,是個二十來歲的年輕後生,長得文文秀秀的,像是被押著出來?”

“有。被他家僕人搡進了一輛車裡。”婦人又將桌上的錢撥進錢筐裡。

耿五出了東水門,沿著護龍河慢慢往北走,邊走邊瞅著地面。

護龍河是城壕,環繞汴京城一圈,有十丈寬,岸邊遍植榆柳。這時夕陽將榆芽柳葉映得一片金綠,直晃人眼。城牆上,不時有邏卒往來巡看,不許人靠近河邊。

耿五照馮賽說的,沒敢去河邊,只下了正路,在榆柳叢邊走。他身上也揹著包袱,裡面除了兩件舊衣裳、這一年多自己攢的三貫錢外,還有馮賽剛給的兩貫銅錢和一錠銀子,加起來有二十多斤重。從小賣力氣,他最恨的是沉,但這時肩膀上的沉卻讓他十分歡喜,邊走邊想著一個姑娘,一個愛穿綠衣裳的姑娘。

他是無意中經過樑家鞍馬店時看到的那姑娘,穿著瘦瘦窄窄的綠衣裳,秀秀巧巧的模樣,像是春天剛鑽出來的嫩筍,撓得他心裡癢癢的。不過,他知道自己窮,什麼都沒有,所以也不敢有什麼企望,每天只是繞路過去偷偷瞅兩眼。後來無意中聽到那家主人喚那姑娘叫“小韭”,他便牢牢記住了這名字。

這會兒,他心裡又動起來。他曾打問過,汴京平常人戶娶親,至賤也得要三十萬聘錢,也就是三百貫。他身上揹著十五貫錢,已經有二十分之一。若能遇上二十件馮賽這樣的事,就能湊足三百貫。但一轉念,哪裡能天天有這樣的好事?不過,他隨即又想到,現在有這些錢,至少可以藉口去那鞍馬店租驢子,近近地好好看看小韭姑娘。

想到那情景,他眯起眼,心怦怦跳起來,忍不住又咧嘴笑了。半晌,他才忽然警醒,他忙告誡自己:其他先莫瞎想,幫馮大倌兒把這樁事辦好才是正經,辦好了,往後他才會多幫襯你。

於是他忙收回雜心,埋頭慢慢邊走便仔細檢視腳下的嫩草叢,可一直走到新宋門,都沒找見什麼。他是慢性子,並不著急,繼續沿著河岸往北去找。這時天色漸漸有些昏了,必須得在天黑之前找見才成,於是他稍稍加快了腳步。

又尋了一里多地,他猛地停住腳,眼前幾步遠的樹根間,一片細草被踩得東倒西斜,嫩綠的草芽間散落著些黑黑的煤渣,幽亮的炭粒被夕陽照得烏金一般。

崔豪抓了根木棒,大步趕到汴河邊的力夫店。

到了一看,劉石頭和兩個力夫朱番兒、李二坨正圍坐在臨街桌前,夥計剛端上三大碗麥飯、一碟芥辣瓜兒、一碟姜豉碎菜、一碗清水煮菜,三個人才要捉筷子。

“兄弟們,先莫忙著吃。我有件事要急著辦,你們得幫幫我。”

“崔哥,什麼事這麼急?先吃飽不遲。”劉石頭道。

“不成,晚了就耽擱了,得趕緊去。這麥飯醬菜就丟下,今天不能吃酒,咱們先飽飽吃頓肉——店家!斬兩隻熟鴨,要最肥最大的,分四包包好。”

店主單十六答應一聲,忙吩咐後廚。劉石頭三人聽見叫了鴨肉,全都丟下筷子,都張大眼兒望著崔豪。崔豪從包袱裡擼下二百多文錢,捧給單十六:“單大倌兒,上回還欠你幾文錢,一起付了。”

單十六笑著接過:“幾文錢崔哥還記著呢。”

不多時,夥計端著盤子出來,上面四個大油紙包,都浸著鴨油,透著鴨肉香氣。崔豪讓劉石頭三人各自拿了一包鴨肉,自己也揣了一包,隨即催著三人走。三人便撂下桌上的飯菜,扁擔都擱在門邊,各自抄起一根,離了力夫店。

“崔哥,到底什麼事?”劉石頭三人連聲問。

“到了那裡再告訴你們。”

崔豪怕耽誤事,大步就往西邊走去,三人只得緊緊跟著。迎頭看見賣餅的餑哥,崔豪又要了十二個肉餅。途中四人都餓了,就邊走邊抓肉吃餅,香肥滿嘴,大嚼大吞,吃得暢快,那三人也就不再多問了。

崔豪看著,心裡爽快之極。難得這些兄弟平時都跟自己親熱,但大家都是窮漢,他一直想讓兄弟們盡情喝酒吃肉飽醉一頓,卻有心無力。現在自己身上揹著十來貫錢,莫說吃點肥鴨肥肉,便是宰幾隻肥羊也辦得到,果然是有錢好啊。

進了城,他引著三人向北面趕去,快到內城望春門時,他停下來,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