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不得,絹要一個半月才顯得出來。故而你們都沒有覺察。京城不少絹商和糧商一樣,見價錢飛漲,都捂住不賣。我當時正急得了不得,汪石找見了我,說他有八萬匹北絹。那時絹價和糧價一樣,漲了三倍還多,已經快漲到四貫錢。我想著他是囤積好了要高價。他卻說不願做趁火打劫的事,減了五十文,全都發賣給了我。我又趕忙發到各個絹鋪裡,才把價慢慢壓下來。僅這件事,此人便十分信得過。”
馮賽聽了,先是意外,接著便覺得有些不對,但一時還想不明白,便又問道:“那之後,黃嬸和汪石還有過其他什麼交易往來沒有?”
“沒有。”
“之後他便直接來請黃嬸替他作保?”
“嗯……”
馮賽見黃三娘神色隱微一閃,語氣也微有些發虛。他心裡一動,但又不好強問。便道:“黃嬸打算怎麼辦?”
“這月的四千貫利錢我已經交給太府寺了,下個月,我想汪石應該會回來。”
“他若不回來呢?”
“那就再等等。”
馮賽見她神色安然,似乎就算賠上三十萬貫,她也認了。
“馮二哥,我聽說你的家業全都被抄沒了。若需要錢,儘管跟我說。萬一汪石下個月都回不來,下月的利錢,我和老秦商議一下,替你分擔。”
“多謝黃嬸看顧。我暫時還用不到錢。”
“嗯,用得到時,千萬不要不說。”
馮賽無意間留意到,黃三娘脖頸上掛了根五彩絲繩,她側身去端茶時,一枚銅錢從抹胸中滑了出來,懸在半空中。“母錢”?
邱菡坐在黑暗中,手抓著飯菜,大口吞嚥。
她放火燒了桌床,想要逼那些人放她出去,卻昏死在濃煙中。等醒來,發覺自己躺在床上,周遭一片漆黑。她伸手摸了摸,被褥床帳都是新的,但四下裡散發著殘餘焦味。等眼睛隱微能看到些時,才認出,自己仍在那間地下暗室裡,柳碧拂卻不見了。
過了許久,暗室門開了,一個高大黑影將一樣東西放到地上,隨即又關緊了門,鎖了起來。邱菡聞到一陣飯菜香,頓時感到十分飢餓,但她無比虛乏,絲毫不想吃,只願這樣昏躺著餓死。
不知過了多久,昏昏沉沉中,她又隱約聽到兩個女兒在極遠處叫喚自己。一陣酸辛從心底衝起,眼淚又湧了出來。
“我不能就這麼死掉,找見女兒之前,我不能死!”
她掙扎著爬起來,雙腿虛軟,根本站立不住,便手腳並用,慢慢匍匐到門邊,伸手摸到飯碗,是木碗,上面架著一雙筷子。她連抓筷子的氣力都沒有,趴在碗邊,用手抓著碗裡的飯菜,一把把往嘴裡塞……
黃胖又來到那條小巷子,一眼就看見上次打問的俊俏婦人坐在門前一隻小凳上,正剝著豆子。
“阿嫂剝豆子呢?”黃胖湊過去涎笑著問候。
“又是你!”
“上回忘問了一件事。”
“我家丈夫不在,我一個婦道人家,不好這麼跟男人說話的,你快走吧。”
“又不是關起門說悄悄話,這青天白日、清清白白的,怕什麼?對了,上回還沒謝阿嫂呢。”黃胖從懷裡掏出路上買的兩枝珠翠,遞給那婦人。
“這算什麼?越發不像樣子了。你快收起來,我不能要。”
“你幫了我的忙,我自然該謝!”黃胖見那婦人嘴上雖拒,一雙俊眼卻微露出些羨意,再看她雖然穿著粗布舊衣,髮髻上只插了根木釵,卻說不出的風流俏態。心想,若能借機掛搭一番,倒也是意外之喜。於是他將那兩枝珠翠丟到盛豆子的大粗碗裡,“我買都買了,家中又沒有娘子,外面也沒什麼相好,阿嫂就收了吧,若不喜歡,丟了也成。”
婦人猶豫了片刻,掃了兩眼左右,將手裡的一根豆苗丟到碗上,蓋住了那珠翠,抬頭睃了一眼黃胖,微露出些笑:“我又不替你做媒,你說那麼多做什麼?問吧,還有哪件事?”
“那巡卒蔡大平日賭不賭錢?”
“怎麼不賭?為這個賭,他那醜娘子白天黑夜地跟他哭鬧。”
“他一般去哪裡賭?”
“隱約聽著是東水門外。”
“請問,您是百六的爹嗎?”管杆兒敲開了巡卒朱百六的家門。
“是啊,你是……”一個瘦老漢。
“我是百六的朋友,姓管,上回差了他八文錢,一直沒還,今天路過這裡,順道來還錢。”管杆兒掏出八文錢遞了過去。
“八文錢你都還記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