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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思考著一些哲學和神學問題,幻想著如何把王權跟宗教更緊密地結合起來,建立一個超級的奴隸王朝,讓臣民同時成為自己的教民,無私地貢獻所有的一切;另一方面,他像歷史上所有的帝王一樣,苦練房中術,想在謎團一般的兩*媾中,得到極度快樂,也摸索一種解脫之道。他的所有努力都失敗了。到了後來,離群索居讓他心灰意懶,及時行樂成了惟一的安慰。

中國曆代皇帝都講“天命”,造反者也講“天道”。但沒有誰像洪秀全那樣一味靠“天”。他為臣民們炮製著迷魂湯,自己也忍不住喝下這迷魂湯。於是從此以後,“格外不由人奏”,聽不得一點不同意見,也聽不得任何理性勸諫的聲音。脫離群眾使他更加高高在上,迷狂虛妄,甚至揚言“朕睡緊都做得王,坐得江山”。與其說這是惡性自我膨脹,不如說是狂熱的自我迷信。他在半睡半醒的狀態下,除了玩弄點權術,根本沒有多少應對複雜現實的辦法。只能再三強調“認實天情”,既穩住別人的信心,也藉以從紛繁的現實中自我擺脫。

驚心動魄的天京事變不僅使洪秀全喪失了自己的道德權力,領導集團內部的殘暴也暴露無遺。人們對洪秀全“上帝之子”的身份開始表示懷疑,對他後宮生活的純潔性也提出質疑。“天王”曾經神聖的地位從天上墮入塵世,神秘的面紗千瘡百孔,政治動員到了舉步維艱的地步。正如美國著名漢學家白魯恂所言:“在中國文化裡最大的權力來源不是制度,也不是武器,而是無私的道德地位征服人心。”一個高高在上、疑神疑鬼、缺乏能力的天王,成了真正意義上的孤家寡人,軍心民心分崩離析,天國神話逐漸破滅。他自造的那個“天”終於靠不住了,他只能黯然地走向死亡。

譭譽難分的悲劇英雄:洪秀全和西鄉隆盛(3)

隨著天京的最後一道屏障、長江上游的重鎮安慶失守,和各地太平軍節節敗退的訊息傳來,洪秀全愈加頹廢消沉,麻木自欺。當形勢急轉直下,李秀成一再勸他率眾突圍、“讓城別走”時,洪秀全勃然大怒,聲色俱厲地訓斥道:“朕承上帝聖旨、天兄耶穌聖旨下凡,做天下萬國獨一真主,何懼之有?不用爾奏,政事不用爾理。爾欲外去,欲在京,任由於爾。朕鐵桶江山,爾不扶,有人扶!”此時天京城總共才剩三萬人,僅有一萬多人是太平軍,真正能戰鬥的不過三四千人,李秀成問:天京城內兵微將少,怎麼辦?洪秀全答道:“爾說無兵,朕的天兵多過於水,何懼曾妖者乎?爾怕死,便是會死,政事不與爾幹。”

拒絕了李秀成“讓城別走”的建議,剩下的結果只能坐以待斃。

在天京被圍困的最後關頭,洪秀全眼見城池守不住了,精神徹底地崩潰。他整天嘴中唸唸有詞,不斷呼喚神靈,乞求上天讓地下長出食物,讓自己的天兵天將飽餐殺敵。然而糧食畢竟無法從天而降,許多人飢餓而死。全城男女腹飢難耐,日夜圍著忠王府哭求救命。李秀成不得已將自己家中僅剩的米穀發放救濟窮人,但他所轄的官兵又沒有糧食,不得已又將他的母親以及婦女首飾金銀作為軍資。然而這點接濟又怎能解決根本問題。隨後李秀成奏請天王,允許饑民出城逃生。天王對此大為不悅。洪姓家族又趁火打劫,將出城逃生之人所帶財物搜刮掠淨,鬧得滿城風雨,日夜不寧。到4月全城糧食已盡,洪秀全命人將苔蘚野草之類東西“取來做好”,美其名曰“甜露”。李秀成奏“此物不能食”,洪秀全說:“取來做好,朕先食之!”頗有與民眾同甘共苦之志,可不久他就因食“甜露”過多而病倒了。但洪秀全拒不服藥,導致病情日趨嚴重,終於一命歸西。臨終前,洪秀全釋出了最後一道詔書:“大眾安心,朕即上天堂,向天父天兄領到天兵,保固天京。”

直到黃泉路近,洪秀全仍然振振有詞地堅信自己是上帝派來人間降妖除魔的使者。而實際上,眼看局面無可收拾,他內心隱藏的最真實的想法,也許正是拒絕服藥自我毀滅的衝動。既然殘破的領袖形象已經無法弭合,在塵世已經無法找到安慰依靠,惟有將自己託付給上帝,在空幻的天國重建自己的理想,他才能獲得解脫。這樣自欺欺人的謊言,既是一個雜亂無章的幻想家最後的精神*,也是一個無計可施的末路英雄僅能選擇的無奈歸宿。

縱觀洪秀全的最後時刻,死得悲慘,死得悲哀。他整個虎頭蛇尾的人生,留給後人太多的遺憾與感嘆。隨著他的死亡,中國結束了長期的戰亂,將近代史最沉重的一頁翻過去。然而,他所遺留下的精神病毒,至今發人深省,令人嘆息。

§“西鄉但以此身付眾人”

洪秀全的事蹟人們都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