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夜色中,季平安的右手有如塗鴉般,憑空從空氣中顯露出來,繼而沿著手臂蔓延向上,逐漸勾勒出一道戴著斗笠,黑霧遮面的人影。
這一幕無比詭異,無論是交戰雙方,亦或者宅子中那些拔刀武夫,都完全沒有料到。
直到劇烈鑽心的疼痛,沿著神經襲入大腦,黑袍壇主才猛地醒悟,發出一聲淒厲的痛呼,眼底噴湧出憤怒與驚恐。
這個人,從哪裡來的?
自己等人身邊,何時還藏匿著這樣一位高手?莫非,是眼前敵人的同夥?
念頭起落的同時,殊不知對面的方鈴同樣茫然困惑。
她甚至沒有第一時間明白髮生了什麼,愣了兩秒,直到身體在重力下朝下方墜落,眼底才綻放出希望之光。
是誰?
官府的強者嗎?不……不像。
方鈴宛若河流中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亦或者墜入深淵者,被一雙手拉回人間。
渾身的負面狀態飛快退散,心中被勾動的惡念也如陽光下的雪人,冰消雪融,身體重新變得輕盈。
“不!”黑袍壇主盛怒下,另外一隻手一掌朝季平安拍去,五根手指纏繞濁氣,嘗試勾動他心中的惡念。
“愚蠢,這個時候不跑,還繼續動手,果然是被惡念侵蝕了腦子的東西。”
季平安搖頭,輕輕一推,赤紅的火焰憑空燃起,黑袍護法啊呀一聲,慘叫著倒飛出去。
意外的脆。
正如方鈴判斷的那般,這名所謂的“壇主”,真實武力並不高,只是依仗道術,才顯的格外強大。
黑衣壇主落地後,終於清醒過來,意識到自己不是對手,喊了一聲:
“給我殺了他!”
旋即,腳下騰起一股黑煙,將其包裹,飛速遁出民宅,朝遠處狂奔。
那一名名武夫一時愣在原地,而季平安卻沒給他們思考去留的機會,彈出一枚枚火焰子彈,將其心臟一一洞穿。
幾名武夫雙目圓睜,直挺挺倒下,死不瞑目。
這一幕看的方鈴呼吸一僵,渾身冰冷,望向季平安的目光愈發敬畏。
而對季平安來說,這些皈依了四聖教的“正式成員”已經沒有拯救的價值。
每一個都惡念纏身,顯然都修行了《登仙錄》,不是什麼好人。
相較下,屋內那些愚昧的教眾,雖也未必善良,但起碼還有拯救的必要。
在他方才走出來時,便已悉數打暈,等之後官府來收拾爛攤子吧。
“前輩……”
方鈴劫後餘生,既敬且畏地看著徐徐落地的季平安。
可惜,這個時候的她無法看破斗笠下的迷霧,否則必然會無比震驚地發現,眼前的高手便是他的鄰居租客。
季平安眼神古略顯古怪地看著她,雖然沒有解開面巾,但只從聲音就足以辨別出“女房東”的身份。
正如他所預料的,對方能孤兒寡母守住產業,並不簡單。
“聽雪樓?”季平安瞥了眼她腰間的一排暗器。
並不是每個用暗器的都是聽雪樓弟子,但其獨門的暗器手法卻做不得假。
方鈴忙拱手作揖,神色黯然:
“棄徒罷了,不敢再提師門傳承。”
嘖……你這話聽著還挺有故事的……季平安刻意用沙啞而冷漠的聲線道:
“滾吧,此事不是你所能參與的。”
說完,他飛掠出民宅,朝遠遁的黑袍壇主追趕——
他並不擔心跟丟,因為姜姜已經尾隨了過去,憑藉道經與之的感應,可以輕鬆定位。
而與方鈴的交談,也並非耽誤時間,而是在刻意放水……相比於殺死一個小壇主,用他釣魚才更恰當。
“前輩……”方鈴怔然,還想說什麼,卻發現人已消失。
這個宅院中只空留一地屍體,周遭的一些民房中,有陣陣犬吠,顯然這邊的動靜已經引起了關注。
不敢耽擱,方鈴心有餘悸地逐一收回丟出的暗器,這才趁夜色歸家。
……
斬妖司衙門,燈火通明。
大部分朝廷武者都已歸家,但也留下部分人輪值。
衙門後院,一座氣派的堂口內,夜紅翎端坐案前,閱讀卷宗。
棕色桌上,一盞油燈靜謐燃燒,白色的燈罩暈染出橘色的光。
照亮了桌上一封封卷宗、司首漂亮的臉蛋、她身上的武官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