裱糊匠人們竟然用彩紙把綵棚扎出五層高來,在盛夏的太陽底下熠熠生輝,金光燦爛,七彩輝煌。又早就準備好了一排的軍樂手預備演奏。
圍觀群眾,相干的不相干的人員圍起來,裡三層外三層的。
德國的洋輪十分準時,到中午的時候,正點到了黃浦江碼頭,吳九山因為已經畢業,所以不好再穿平安的學生裝。他穿了一套很普通的青布中山套裝,頭上一頂賽璐璐的鴨舌帽,帶了兩個平安的保安,在德國的洋輪上張望:
“不是有說有人接待咱們嗎?只不過今天什麼日子,怎麼這樣熱鬧,怕是不好找人了。”
“沒人接也沒關係那,這是回上海,到處都是熟悉習慣的,等下下了船,隨便喊一輛黃包車好了。”
這次行程匆忙,所以也沒有帶太多的行禮,叫黃包車也很合適。
然而洋輪的甲板剛剛跟岸邊接駁起來,立刻就有他的鴨舌帽朋友們來迎接了,並且說明碼頭上的陣仗,都是為了他而來。
一時半會兒的也講解不清,反正鴨舌帽朋友們將吳九山放上一輛卡車的後車鬥裡,就讓他那樣扶著把守露天站著。
一路上兩排都是迎接的紡織廠老闆們。大家拍手歡呼,本來已經是春風得意,人生巔峰的狀態了。迎接的禮節置辦成如此周全熱鬧。
可是吳九山的卡車開出去幾十米遠,就有一箇中老年婦人,帶著兩個半大的少年兒子跪倒在卡車頭前,哭天喊地。
來人是以前吳九山委託銷售布匹的布行老闆妻兒,布行老闆已死,他的家人千方百計的打聽出來吳九山的行蹤。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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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9入住國際飯店
德國產的戴姆勒的高底盤皮卡,全上海也才不到三十輛,現在黃浦江碼頭上,一連串的開了六輛。
吳九山站在第一輛皮卡車露天的車斗上,拒絕了鴨舌帽同學們嘻嘻哈哈的給他胸系大紅花的提議。也沒有學最新放映的電影裡,那些歐美首領們的姿勢,衝著人群揮手什麼的。
實際上他依舊有些昏頭的狀態,不管怎麼少年老成,本質上他也只是個二十歲的懵懂青年而已。
前清時期非常流行的綵棚接官亭,最高的儀制也才是搭建三層,搭五層的那個就是迎接皇帝了,如今是民國,上頭沒了天,禮法崩壞。紡織大佬們湊的錢足夠多,那些裱糊匠人太久沒有接到這麼大的活計了,所以有心賣弄,直接搭建了五層。單這一項,就吸引了大批看熱鬧的不明群眾。
晚清民初外派出去學習軍事的人才們,有一樣本事學的最好,就是外**隊的儀式,因此軍樂隊氾濫開了,面向民間出租慶祝婚喪嫁娶。
此刻碼頭上超過百人的大軍樂隊伍吹拉彈唱開來,嗚哩哇啦,咚咚鏘鏘。彷彿已經是鋪天蓋地一般,眼睛已經花掉了了。彷彿是鋪天蓋地一般,耳朵也已經嗡嗡的鳴響起來。
紡織業的大佬們花了錢做這樣一處殷勤的戲碼,顯然是希望立刻和吳九山開始交流感情,拉近距離的,然而他們又一次被阻隔了。鴨舌帽同學們狐假虎威狗仗人勢請來了平安的保安隊。
平安的保安隊可不是軍樂隊那種虛架子,而是單兵武裝過千的精幹之才。
這樣的眾星捧月的場景。即便是在吳九山的夢境裡,都沒有出現過。忽然有人匍匐到皮卡車的車頭前,高呼冤枉,請求吳九山主持正義的畫風就更加離奇了。
皮卡車被迫停了下來,在軍樂音響的立體聲環繞下,喊冤婦女和兩個小童的聲音斷斷續續,硬噎哽咽,夾七雜八的說個不清,又說個不停。
鴨舌帽同學們的判斷也是雜亂的:
“這是哪裡來的神經病,瘋子。快趕走啊。”
“你聽清楚她到底說的什麼了嗎?伸冤。這個是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