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一腳跨上馬車的藍以陌聞聲回頭,看到跟上來的管家,疑惑問道:“還有事?”
管家默默地收回剛剛拿過來的那張類似於矮凳的東西,扯著抽搐的嘴角僵硬地逼出一句:“沒事,小姐保重。”
一旁的宋歌同樣呆住了。他知道,藍以陌長期在外,不像其他大家閨秀一般規規矩矩的確說得過去。但是,再怎麼說,這麼高的馬車,一個女人,竟然一步跨上來?!
藍以陌對管家和宋歌的表現不以為意,直接俯身走進車廂。車廂裡看上去比她想象中要大,在夜明珠的照耀下亮如白晝。她抬眸,恰恰碰上端木弈投過來的目光。
四目相對,時間停頓,所有的一切都在這一刻驟然靜止。
包括,藍以陌的呼吸。
鬼手神醫的挑釁
藍以陌有生以來第一次產生如此強烈的遺憾感。不是因為眼前的男子擁有驚為天人的容貌卻不幸身有缺陷,而是因為他的氣質。即便他將所有尖銳的鋒芒都斂於溫和的外表之下,但眉間的那一抹淡漠,來自於大將的威嚴,來自於王者的高傲,無法掩飾。藍以陌甚至可以想象,他叱吒沙場的場面將會是何等氣勢磅礴。也正是因此,當看到昔日的戰神如今只能雪藏與一府之內,她難免有種天妒英才的感傷和莫大的遺憾。
直到端木弈收回目光,藍以陌才意識到自己對著他出神已久。藍以陌抱歉地微微一笑,安靜地坐到車裡的另一側。
“原本我還想著那老頭收的徒弟有多特別,結果?嘖嘖,長得難看,還犯花痴。一進來就只知道盯著世子,你既然有自知之明遮了臉,怎麼不連眼睛都遮上,這眼圈都能嚇死人了。”一直在旁觀察藍以陌的赫連規終於出聲,開口就充滿火藥味。
藍以陌柳眉輕挑,漫聲問道:“你是哪位?”
“赫連規。”赫連規得意一笑,長長的鬍子隨之而動,頗有喜感。
慕容初曾說過,鬼手神醫要是不想理你,你就別指望他看你一眼;但你若是他關注的人,你不理他,那就別指望你的耳朵安生。藍以陌當時還置之一笑,覺得外公和鬼手神醫挺像的。如今看來,外公不知好多少倍。他最多隻是在周圍蹦躂嘮叨來摧殘她的耳朵,而這個人一出口就是得罪人的話,說難聽點,壓根就是嘴賤。
“哦。”藍以陌回過頭不再看他,“沒聽過。”
赫連規笑著的嘴角一僵,吃驚地瞪著藍以陌:“你竟然連我鬼手神醫都不知道!”
“我這人只對兩種人有印象,第一種是出名的人,比如我。第二種是長得帥的人,比如我師父妙手神醫。”藍以陌莞爾一笑,“所以不好意思,我真的對你一點印象都沒有。”
端木弈不禁失笑,望向藍以陌。謔意瀰漫她的雙眼,宛若在陽光下波光粼粼的湖水,跳躍著靈動的光。那種奇異的感覺再次從心底湧起,端木弈不自覺中又撫上了輪椅旁側的寶劍。
紋絲不動,無論是剛剛,還是現在。他緩緩收回手,眼裡閃過些許失落,轉瞬即逝,以至於無人察覺。
一根筋的赫連規半晌才反應過來,藍以陌這不是暗指他長得不帥,名聲不大嗎?他頓覺氣血攻心,眼裡噴火,激動地從座位上一蹦而起。
“砰”,一聲巨響,藍以陌看看赫連規的腦袋,再看看堅硬的車頂,覺得自己整個頭都“身臨其境”地感到痛了。
赫連規當然痛得眼冒金星,但俗話說得好,士可殺不可辱,他吃痛之餘還不忘控訴真相,對著藍以陌吼道:“豬都比你出名,你竟然說我鬼手神醫沒你出名?想當年我雖然沒有他那樣迷倒眾生,但好歹風靡全村,是慕容初那呆小子能比得上的嗎……呃,你給我吃了什麼?”
“毒藥。”
“迷倒眾生”的端木弈掃了被撞到腦子後反應慢半拍的赫連規一眼便收回視線,溫聲道:“莫鬧了。”
藍以陌自然知道這話也是對她說的,但看著想噴火卻不得不憋著的赫連規,她突然玩興大起,挑釁道:“如果你能在半刻鐘內解毒,我就承認你比我出名,比我師父帥,還有你說什麼我都答應你。”
“好!你等著!”找到宣洩口的赫連規眼裡冒光,勝券在握地丟個白眼給藍以陌,坐回座位認真琢磨剛剛吞進去的藥的味道。
端木弈眉間微動,藍以陌本以為他會說些什麼的時候,他反而靜靜地闔上眼睛沉默不語。
車內一下子只剩下赫連規的喃喃自語聲。
“情花?附子?不對不對……”赫連規專注的眼神愈發渙散,他大幅度地晃了晃腦袋企圖驅除睏意,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