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用,神色稍緩,“你也救過我。”
“那我好歹會有印象啊,我記人從來就沒錯過,除非你沒在我面前露過臉沒說過話……咦?”藍以陌恍然驚醒,“原來你是那個木乃伊啊!”兩年多前,祁國與北番混戰。天朝出兵援助北番,在關鍵一戰中天朝援兵大敗,北番自此完全失利淪陷。那段時間,她和師傅在戰區出沒,救助大批無辜受害百姓。
端木弈不解,好看的眉毛微蹙,“木乃伊?”
藍以陌回憶道:“現在想想,那時候送你過來的那個矮小黑瘦的小夥子是宋歌吧,現在變化太大,若不刻意將這兩個形象放在一起對比,真不會想到是同一個人呢。你送過來時傷勢嚴重,全身是血。後來把你救過來後你全身包紮得牢牢的,而且一直不說話,所以覺得挺像木乃伊。”正是因為這樣,她從沒看清端木弈的容顏,沒聽過他的聲音,才會想不起來。
“還有呢?”端木弈認真地聽著,溫聲問道。
藍以陌陷入沉默。當年兵荒馬亂,哀鴻遍野,民不聊生。她見過的傷者無數,救過的患者上萬,然而,給予她強烈震撼永生難忘的不多,端木弈便是其中一個。她忘不了端木弈的眼神。他送過來時傷痕累累,危在旦夕,在這種情況下,他卻沒有昏厥,一直醒著。沒有呻吟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他就這樣自始至終,靜靜地睜著雙眼,彷彿在看著一切,卻又像所有都走不進他眼裡。那時候,其他人沒人敢靠近他,因為那種世界盡數崩塌的絕望無力的眼神,他們擔心自己會在這種眼神裡,已經被戰爭磨得薄弱的意志驟然奔潰,走向黑暗的盡頭。
端木弈彷彿知道藍以陌的顧忌,自行揭開傷疤說道,“那我來說吧。我身為天朝援兵主帥,錯失良機,軍謀失策,造成我軍大敗,死傷無數,淪為罪人。而那幫兄弟至死都不怪我,用鮮血為我鋪救逃離的路,於是我活了,他們死了。我害死他們,他們卻救了我,而我無以回報。失敗的戰爭,他們不會名留史冊,不會擁有士兵最高的榮譽,甚至會被人唾棄。”
端木弈停頓半晌,藍以陌動容地低嘆一聲,俯下身輕輕抱住端木弈,安靜地聽著他的述說。
藍以陌的下巴靠在他的肩膀上,端木弈的聲音稍微放輕,繼續說道:“為何要救我?那時我一直在想這個問題,絕望,無助,迷茫,後來便遇到你。”有些時候,以為天灰地暗,世界全然崩潰,卻沒想到在深淵盡頭會出現一束光。有些時候,以為往事不堪回首,然而真是說出來,才發現沒有邁不過的坎,只有解不開的結。
一眼萬年
兩年前。
宋歌體力嚴重透支,加上流血過多,一直處於昏睡狀態。藍以陌為宋歌檢查過後,下意識地往端木弈的方向望去。屋內充斥著藥味和血腥味,空氣浮動,混雜著各種痛喊呻吟的聲音。然而在這個人員密集嘈雜的病房裡,有一處恍若隔離在外,安靜如死水,彷彿不存在在這個世界般。那人全身上下包紮著,獨有一雙眼睛露出外面,靜靜地看著屋頂,一動不動。這個姿勢,從送過來到現在過了兩天從未變過,他也從未闔眼。
慕容初經過,順著藍以陌的目光看去,不禁感慨:“原本他那種程度的傷勢,已經半隻腳跨進鬼門關,一旦睡過去就基本沒有醒來的希望。但他竟然還真能一直醒著活下來,沒有堅強的意志根本做不到。可是,他的眼神裡卻絕望得讓人看不出對生的渴求,真是矛盾啊。”
藍以陌心慟,問道:“外公,他體內的毒素是什麼原因你知道了嗎?”端木弈體內毒素眾多,有急性有慢性,需要接觸的毒源多樣雜亂,但這些卻都是在最近全部爆發,按照常理,難以做到。
“丫頭讓我查的東西我當然立即去查了。”慕容初同樣不解,“可是無論是祁國,天朝還是齊梁的醫書,都沒有記載到能夠同時引起這麼多毒素的引子,也找不到類似的例子。所以他可能中的是北番的蠱術。嘖嘖,讓北番人動用蠱術的人,他是什麼身份的人呢?祁國人?還是天朝人?”北番蠱術奇特,多為祖傳不流出世外,同時為了避免其他人有心研究,不會濫用,對於所有醫者而言都是謎一樣的存在。
“神醫!”有人喚慕容初過去,慕容初在趕過去前叮囑藍以陌一番:“他那眼神看得我��沒牛�芨芯踝約閡不岜凰���鈐ǎ�床患�凰抗餉饗M�D閔俳喲ニ��藝媾履閌芩�跋焐�匏�睿�紫履閫夤�露樂綻希 �
藍以陌無語地看著他真摯而凝重的神情和臨走前仍放不下心的擔憂模樣,自己看上去哪裡像是要自殺的人?整了整藥箱,走到端木弈的病床,為他換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