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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部分

梅妃何出此言?”

環目垂首侍立在閣內的幾名宮婢,江采蘋微霽顏,雲兒自是不必戒退,今日皇甫淑儀與董芳儀來梅閣帶在身邊的兩名婢子想必也是各自的近侍,如此倒也大可有話直說,何況今刻之所以告知旁人心裡的隱惑,為的便是求解所疑,這隔牆有耳,倘使有人將此事洩露出去,反卻是幫了個大忙。

心下有所忖量之餘,江采蘋遂斂色道:“二位姊可還記著,開元二十九年千秋節上,南詔王皮羅閣晉獻曹美人三人入宮獻舞,當時所跳的是何舞?”

“可不是踏歌麼?”皇甫淑儀與董芳儀相看一眼,頗有些不解的緊聲問了句。當年曹野那姬和身邊兩名侍婢載歌載舞在花萼樓,口動櫻桃破,鬟低翡翠垂,幾欲引得四座迷醉,而這兩年金花落幾乎更是夜夜踏歌接天曉,迷得聖駕日夜流連在金花落,將其她妃嬪一概拋之腦後,就連踏歌一舞,都已在大唐風靡盛行起來。

反觀江采蘋,卻淺笑了下:“確是踏歌不假。”又淺啜了口茶,才啟唇道,“早年吾聽說,西域有個石國,周千餘里,有粟麥,多良馬,其俗善戰,尤善柘枝舞,五色繡羅寬袍,胡帽金鈴,錦靴飾銀羅帶,明快而剛健,婀娜兼而有之。”

江采蘋這後半席話,聽似有點驢唇不對馬嘴,細細一想,卻是大有品頭,發人深省。董芳儀一愣,旋即貌似了悟道:“江梅妃所說的‘石國’,莫非是昭武九姓之一的柘枝國?這柘枝舞,‘古也郅支之伎,今也柘枝之名’,嬪妾猶記得,開元中,有一年武惠妃壽辰上,倒有柘枝伎二人不知由何處來長安,只道是在興福寺外腳踏蓮花相對起舞獻賀過一回,所起之舞相傳便是那柘枝舞。”

“哦?”江采蘋心上一喜,敢鑿定那自稱柘枝伎的二人對舞的正是屈柘枝。郅支為西域古城名,在今中亞江布林一帶,而柘枝舞原為女子獨舞,唯有專門表演此物的人才會自稱柘枝伎,所謂屈柘枝只不過是由獨舞發展成雙人舞的一種軟舞而已,同屬柘枝舞。

“董芳儀這般一說,嬪妾也記起,好似確曾有過這麼一回事。那年在宮裡宮外傳得有聲有色,陛下一時起興,還曾派人出宮尋覓,奈何了無蹤跡可尋。時日一長便也作罷。”皇甫淑儀隨後跟著說附出聲,面上似也明瞭了其中所指。

有些話只可意會不可言傳,見狀。江采蘋於是一笑帶過道:“今時聽而二位姊這般一說,倒越發勾起了吾的興致,只不知這柘枝舞與踏歌,誰者更高一籌。它日若有幸一飽眼福,端的須是好生賞上一番才可。”

石國也罷,柘枝國也罷,江采蘋原本不敢十成十的加以肯定傳說中的柘枝舞真如踏歌那般輕盈柔軟。還以為只是個傳說罷了,不成想竟真有其事。史載太宗皇帝在位時,曾委派大唐高僧玄奘前往印度取經,途中有一赭時國乃取經必經之地,而那赭時國亦即石國。看來,曹野那姬背後所隱藏的神秘身世,終有一日將被公諸於眾,到那時,當初的種種懷疑也就一團團解開了,至於幕後的一切,屆時勢必即可不攻自破,而眼下,尚需從長計議為是。切不可莽撞行事。

“且不說旁的了,吾瞧著,現下實也不必急於去金花落道賀。”心思電轉間,江采蘋又笑靨自若道,“時下曹美人正是安胎時候,吾等不便屢作叨擾。不妨過些時日再行相約前去,一則也可多些工夫作備應送何禮是為妥善,其次也省卻擾了曹美人養胎反卻不美。不知二位姊意下如何?”

皇甫淑儀與董芳儀看似略思,面對面對坐著點了點頭:“江梅妃所言在理,今下曹美人既有了喜,估摸著陛下不日便會曉諭六宮,到時若有甚麼旨意示下,吾等遵旨而辦未嘗不可。”

“究是江梅妃心細分,一聽曹美人有了喜,嬪妾二人淨顧跟著歡喜,楞是忘卻曹美人現下最為緊要的是安胎。”董芳儀賠笑著眉心輕蹙了下,“說來也快至年節,這宮中又要熱鬧上好一陣子,也罷,待過幾日再行決意也不為遲。”

三人坐在閣內又有說有笑的說了些旁的事,都是些無關緊要的閒話家常事兒,眼看將至晌午,董芳儀起身請辭,說是要回芳儀宮看顧公主午憩,皇甫淑儀亦隨之也一道兒回去了淑儀宮。

江采蘋親自將二人相送下閣階,又多關問了幾句皇甫淑儀,臨晉公主及其腹中麟兒近來是否安好的關切話,並把那盆磨山小梅送與皇甫淑儀代為轉交到臨晉手上,為表一視同仁,事先還交代雲兒備了幾樣茶點讓董芳儀帶回芳儀宮拿與公主吃,請之往後裡得空時常帶公主過來走走,只當是來梅林賞梅。

待目送二人離去,江采蘋望著眼前偌大的一片梅林,卻是在閣階下站了良久。雲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