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無禮。”生怕一旦任由採盈造次,只會越發逾矩無理取鬧,江采蘋於是當頭嗔向採盈,略頓,方換以笑顏,莞爾向已為採盈適才裝模作樣的空架勢,愣是唬得臉青的御醫。“吾這丫鬟,平日裡被吾寵壞了,不成體統,還望太醫莫怪。吾且在此,代為賠個不是。”
縱使這名御醫是由高力士親自出面請來西閣,但身為宮中太醫,無庸贅述,後。宮的情勢。各個無不了如指掌。況且。自從前不久武惠妃仙逝之後,李隆基的後。宮並未布昭過任何形式的選秀,是以,現如今的大唐後。宮,誰人主大,誰人獨大。又有幾人見日的風。騷於御花園的滿叢香間,宮中之人自是更為了然於胸。
之於這整座皇宮,即使江采蘋是張生面孔。鑑於此,且不論今夜給急傳來西閣的是哪位太醫,但凡是聰明者。想必定然不會以貌取人,而是理當隱忍以行才是為合宜。須知,尚未嶄露頭角的女人,最是不可輕易得罪的,尤其是這深宮後院的女人。難保哪日不晉為這一宮之主。
“小娘子言重了,某誠不敢當。倘無旁事,某且告退。”
“且慢。吾尚有一事,需勞煩太醫。”但見這名御醫不卑不亢,確也令人欣賞,江采蘋婉詞請示著,便環視了圈侍立在閣內的彩兒等人,“實不相瞞太醫,先時,吾這幾個近侍,禍於吾摔跤,身上也牽帶出摔傷。如若不耽擱太醫其它緊要事宜,吾切希太醫可施以援手,順便亦給瞧瞧傷勢怎樣,也好讓吾安之。且不知,可行否?”
江采蘋言之切切,叫人一見之下,不單是無從推諉,聞之亦不忍無動於衷。何況,醫者父母心。
果即見那御醫當場回予江采蘋拱手道:“此乃原即為某分內之責。”
“小娘子,奴無關係”然,待明懂過江采蘋話味,雲兒反生貌似有難言之隱。
“奴,奴也無關係”月兒在側見了,遂也忙不迭咬唇附和了音。
“怎地無關係?吾可是親睹見,汝二人,前時比吾跌得尚重分。”見雲兒與月兒忸怩,江采蘋娥眉輕蹙,隨即佯怒向倆人,捎帶著亦夾了瞥未吱聲的彩兒,“如覺有何不便,大可讓彩兒陪同汝二人,勞駕太醫隨汝等回房去。彩兒,吾這就把雲兒及月兒暫且全權交託於你,平日裡,其二人便較為聽從於你話。只是,如此一來,須得多勞太醫辛苦了。”
先前,御幸在即時分,連同江采蘋在內,多人均有輕微的擦傷,唯獨彩兒絲毫未掛彩。現下,對於江采蘋的請求,太醫尚未持異議,彩兒自然只有應承的份:“是。”
“奴等真介個無恙”
“速去吧。太醫尚需趕回太醫署配藥,眼下這時辰,亦早已不早。折騰這般晚,吾也早就乏了。讓太醫為汝等把個脈,吾也可早點睡個安穩覺。”雲兒則彷彿還意欲婉詞,江采蘋卻未容其多做分說,說示著,已是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那,奴且先扶小娘子到裡間躺會兒。”這回合,採盈倒頗有眼神勁兒,一經會意江采蘋話外之意,搶先就攙向江采蘋。
不露聲色搭上採盈纖腕,江采蘋正色由蒲凳起身,遂蓮步轉過珠簾。彩兒仨人當即便也陪著御醫退出西閣門外去,並順勢掩合上閣門門扇。
待閣內僅剩餘下采盈伴同江采蘋坐至西閣裡間的臥榻上時,江采蘋這才得以工夫,細與採盈獨處。
“小娘子怎生這等怪異的打量奴?”少時,待對視見江采蘋清眸底畔的注目,採盈倒是無所謂的撇撇嘴,“好了,時下人均已被支開,正是四下無人時刻,奴瞧著,這偌大一間屋子好像也不用防備隔牆有耳。小娘子有何指訓,淨可道來,奴洗耳恭聽就是。”
“油嘴滑舌。”白眼採盈,江采蘋口上嗔責著,內裡卻委實有滿腹的話,迫不及待地欲問詢採盈。
江采蘋原本以為,於日前入宮門後,即已要孤身適應在這宮中,熟料,近些時日以來,磨礪於宮闈,就在其由優柔寡斷即將成長至蛻變之日,未期,採盈竟出現在宮裡,並來到其身邊。因此,江采蘋確實有不只一個的疑團,亟需採盈詳敘,與其促膝長談。
正文 第084章 緣來如此
轉眼又是半月,年關已然在即。
江采蘋依是日居夜宿於翠華西閣,較之於新才入宮之初的頭些日子,並無多少變化。只不過,這期間,又多降了兩場雪而已。
許是天兒日漸變寒的緣故,翠華西閣亦隨之日益清冷。放眼環望,整座西閣及其附近,觸及於目的,除卻成片的皚色,無論是冬陽暖照的白日,亦或在北風吹拍的夜更,卻是均鮮少撞得見幾個活人影。時時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