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婉謝掉了李隆基意在傳召江仲遜北上京都一事,儘管“外舉不避仇,內舉不避親”,但江采蘋一直認為,在朝為官遠不如在外閒雲野鶴悠閒。雖說江仲遜一旦入朝為官,即便今下僅拜個一官半職在身,來日方長,不出三年,勢必青雲直上,不難位極人臣,卻始終不是江采蘋所求所願之事,知子莫若父。知父莫若女,江仲遜的為人處世之道,身為女兒,這些年來江采蘋早已再知之甚詳不過,脾性不阿的人根本就不宜在仕途上跌打滾爬。
如若江仲遜入京為官,平日裡父女二人倒可互為依傍。遇事兒倒也多可有商有量,確實比遠隔千山萬水可多盡為人子女之孝。但樹大招風,凡事有其利必有其弊,這把雙刃劍萬一一個不慎,無疑是自己親手架了把利刃在脖頸上,屆時,有多少人落井下石,更為防不勝防。是以,如現下一般兩地相隔而各自珍重未可知就不是盡了大孝。只不知,江仲遜時下過得如何。往後裡時氣涼寒日重,往年逢至深秋時節,江采蘋總會找布莊為江仲遜多添兩套厚衣衫,入宮這兩個年頭。也不曉得江仲遜有無自個上心,逢年過節的裁套新衣,只望那雙老寒腿萬莫舊疾復發便好。
有道是,每逢佳節倍思親,江采蘋卻是無時無刻不在思鄉心切,尤其是近半年裡,歷經過那般多事,越發思親思鄉重,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實乃人生大悲。但願採盈可早一些返回江家,替己常繞江仲遜膝下。便也於願足矣。
薛王叢近日一直未入宮來,至於採盈的現狀,江采蘋亦無從得知,唯有忍耐著靜待,只道是風平浪靜過後,一切都會好起來。
三日一眨眼便已過去,聖諭一下,三宮六院的婢子一呼百應一應加入掖庭宮中趕至為戍邊將士而備的冬衣,人多好辦事,眾人拾柴火焰高,不過才三日而已,已是趕製出三萬餘件冬衣,東南西北的儒醫同是紛紛應徵齊聚長安城,太常寺一日比一日熙熙攘攘,好不熱鬧了一番。
雲兒針線活兒一貫拿手,趕上這種事,自當不容推諉,江采蘋索性讓雲兒帶了月兒一併專心至掖庭宮縫製冬衣,身邊只留下彩兒侍奉左右。別看彩兒在庖廚是一把好手,細活上卻不比粗活上手,便一連三日備下飯食跑腿,卻也並無怨言,為此江采蘋蠻欣慰,月兒、彩兒兩人看似俱長進不小。
因冬衣備制的不少,前赴後繼來應徵的群醫更是源源不斷,不單解了眼下安北一帶之急,李隆基幹脆下詔,大唐邊域全運抵冬衣、儒醫,無一虛漏之地,如此一來,不光是有備無患,更顯天恩浩蕩,不失為是留芳萬古一舉。
一晃半月有餘,眼看將至臘月門,梅林中的梅花已有幾枝早發漸漸吐幽香,日光清冷的很,各宮各苑早早暖了炭盆在殿中暖著。暮鐘敲響全城夜禁之後,宮闈局合夜的時辰日愈提早,內僕局一如往年及早為後。宮諸妃嬪的寢殿換了帳幔、燭臺燭籠等物,奚官局依例給宮人發下衣物,整座皇宮儼然一派只待入冬之象。
是日,瞧著外面天晴風小,江采蘋正欲出閣在梅林逛一逛,看是否多些梅枝新綻露頭角,才喚雲兒取過披風搭於肩,只見月兒已然引了一眾妃嬪先一步邁入閣來。
來人有武賢儀、杜美人、鄭才人、常才人,一進門,武賢儀便率然步向江采蘋而來,一副急切不已之貌,好似火燒了眉毛般:“江梅妃在閣此事可就好辦多了!”
江采蘋心下巍巍一怔,看著面前的幾個不請自來者,娥眉輕蹙帶笑道:“究是何事竟勞武賢儀及諸姊一塊兒登門?”
但見常才人嗤鼻一笑:“怎地連宮中出了這般大的亂子,江梅妃竟貌似毫不知情似的?如此可如何執掌得了後。宮?”
環目常才人、杜美人與鄭才人,江采蘋並未介懷常才人出言不遜,只笑靨自若的示意雲兒道:“奉茶。”
“是。”雲兒應聲屈膝退下,退至一旁端茶倒水。
“江梅妃有閒情雅緻吃茶,嬪妾可吃不下。”常才人極盡驕矜之色的白眼相向著雲兒,頓了頓,才又細眉高挑道,“難不成江梅妃當真未聽聞,日前運往安北的冬衣出了事一事?”
江采蘋不由一愣,這幾日閉閣未出門,倒還真不曾聽說這件事。今早李隆基退朝擺駕梅閣來時,亦未說提過。
不無納悶時分,但聽鄭才人細聲細語道:“看來江采蘋端的不知情。”邊加以說釋,邊步上前來一步,“也不知是哪個賤婢一時思。春,竟膽敢私自於所縫製的冬衣之中,偷藏了首詩!時今個晌午,掖了袍中詩的冬衣,已被呈報回宮來”
正文 第257章 發難
鄭才人尚未大致說述完,常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