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江采蘋由龍池再步回花萼樓時,殿內的盛宴也已酒過三巡。往常年江采蘋也時常中場退席,對此李隆基早就習以為常,江采蘋不在席間的大半個時辰,李隆基並未讓人過問。約莫未時三刻,盛宴才散席。
楊玉環與楊玉瑤姊妹四人,宛如花蝴蝶一般纏繞在李隆基身邊。簇擁著聖駕移駕南宮,江采蘋遂與皇甫淑妃等人各自回宮。
“江梅妃且留步。”
剛步出花萼樓不遠,就聽見身後有人喚了聲,回身一看竟是杜美人、鄭才人以及高才人、閆才人四人。
“杜美人有何事?”江采蘋輕搖著手中蒲扇,環目杜氏幾人。不喜不怒的停下了腳。
“也無甚緊要事兒”杜美人濃妝下的面顏上掛著一臉無害的笑,凝了目江采蘋身旁的皇甫淑妃,“嬪妾幾人不過是想與江梅妃討個情面,欲去芳儀宮看探董芳儀。董芳儀抱病已有大半年之久,也不知可是好些了?”
江采蘋美目流轉,心下微微一動。儘管聽出杜氏話中有話,卻無支開皇甫淑妃之意,遂頷首一笑:“杜美人有心了。董芳儀在芳儀宮靜養。本宮也有些日子未去看顧,今兒個時辰尚早,不妨同去看探。”
杜美人與鄭才人交了個眼神,面上顯是一喜,立時就笑容滿面的應了聲:“如此自是甚好!”旋即又面有難色般說道。“陛下早先早有聖敕在先,未經聖允不準閒雜人等驚擾董芳儀。今兒個勞煩江梅妃,嬪妾著是過意不去,先行在此謝過江梅妃。”
鄭才人與常才人、閆才人三人亦同時對江采蘋施了一禮,皆是少有的溫恭至極的樣子。這倒讓江采蘋不怎適應,昔年杜氏、鄭氏可都是武賢儀那邊的人,一貫與武賢儀、常才人交好,即便是以利相交,這些人卻也互為依附了多年,而今武賢儀已然被賜死三四年,常才人現下也幽禁在毓秀宮,照常理來說,今下這宮中可不只江采蘋一人獨大,反卻是楊玉環正得聖寵,恩寵備至,杜氏、鄭氏竟不去依附楊玉環,今日反倒藉著董芳儀的事兒來與梅閣套近乎,其等葫蘆裡賣的甚麼藥唱的又是哪一齣這一時半會兒的還真是令人頗為匪夷所思。
高才人、閆才人也就作罷,這二人過去就一直是深居簡出,甚少摻和旁人的閒事,江采蘋對其二人倒無多少偏見,但杜氏、鄭氏可與高才人、閆才人不同,早年這兩人可未少幹盡昧心腸的壞事,縱便武賢儀當年所做的那一樁樁一件件喪盡天良的事不是這些人在背後鼓動著出的餿主意,毋庸質疑,那些惡毒事必定也不全是武賢儀一人的注意。有道是狡者如狐,別看事敗之際,常才人被遷罪其中,杜氏、鄭氏兩人卻倖免於禍,可見這兩人是最有心計的,遠比武賢儀還要心機深重,一早就為己身留足了後路可退,是故在江采蘋看來,杜氏、鄭氏其實比聰明相笨肚腸的常才人有計謀的多,甚至可以說,十個常才人也不及一個杜氏或鄭氏有心計,否則,在武賢儀一干人之中,又怎會獨獨只有常才人被充作那個點火的人,杜氏、鄭氏則只當了那個拉線者。
“杜美人言重了。”隱下心頭紛擾,江采蘋不露聲色的淺勾了勾唇際,“早先陛下下此聖諭,也不過意在使董芳儀有個安心靜養之所,別無它意可言,再者,爾等有心前去看探,又豈是閒雜人等?”
鄭才人看似不無模稜的猶豫道:“今兒個千秋盛宴,嬪妾等人兩手空空,也未備得甚麼禮,這般空手看探”
皇甫淑妃適時挑眉一笑:“同為后妃,都是自家姊妹,何來這般多俗禮講究?”說著,與江采蘋相視一笑,“這半載本宮亦身子骨有著諸多不適,今兒便一道兒去看探董芳儀!”
說笑間,便提步向芳儀宮而去。江采蘋舉步在前,一路上諸人可謂有說有笑。因是由花萼樓方向起步,又是抄近路而行,不過一刻工夫就已步到芳儀宮。
今日乃千秋節頭日,董芳儀因是抱病之軀,非但未能出席盛宴,連芳儀宮也是宮門緊閉著,不言而喻,自是在防患芳儀宮的晦氣衝了宮中的喜氣。江采蘋遂示意雲兒上前叩門,不一會兒綠翹就聞聲啟開了一條門隙,見來人是江采蘋,連忙開啟宮門恭迎。
“奴見過江梅妃,見過淑妃”待一抬頭看見來人不只江采蘋與皇甫淑妃時,綠翹慌忙又挨個行禮,“奴見過杜美人見過鄭才人,見過閆才人,見過高才人”
江采蘋也未多言,只待綠翹逐一對著杜氏四人又屈膝行過禮,這才聞聲啟唇:“本宮今兒個與淑妃、杜美人、鄭才人、高才人、閆才人特來看探董芳儀,董芳儀的病勢近來有未有所好轉?”
一聽江采蘋這般說,綠翹靈透的立刻又緝手對杜氏四人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