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子,所以我特別愛登紀子,也不算太不自然吧!
我對於青銅做的人體雕塑作品完全不感興趣,但是有一件唯一的例外。數年前,我再度到歐洲旅行,在我眼中,羅浮宮並沒有什麼了不起,雷諾瓦或畢卡索的東西也不會感動我,更別說是羅丹的雕刻。但是,當我在荷蘭的阿姆斯特丹,參觀了一位名叫安德列·米佑的無名雕刻家的個展時,受到極大震撼。參觀那次個展之後,那股排山倒海而來的氣勢,讓我幾乎有一整年的時間完全喪失了繼續創作的勇氣。 ※棒槌學堂の 精校E書 ※
展覽會場是在一個棄置已久,幾乎成為廢墟的舊水族館內。從電線杆上垂下來的男人的屍體、放在馬路旁邊的母女屍首,似乎都飄散出已經腐敗的強烈屍臭。(大約一年後,我才走出那個震撼,告訴自己那不過是一場展覽,我所見到的只是雕塑的作品,不是真的屍體。)因恐懼而扭曲的五官、因為面臨死亡時的痛苦,而激起的求生意志、噴張的肌肉……人們垂死時掙扎的模樣,淋漓盡致地被刻劃出來了。那種逼真程度,讓我忘卻眼前的屍體只是一座金屬製造的作品。按理說,銅像應該具有柔和的曲面和單色,可是那些作品呈現出來的量感,卻令人忘了這些。最精采的,是一個溺死的作品。一個男人站在水中,用力按住一個戴著手銬的男人,把他的頭投進水裡。那男人臨死前,口裡還吐出一串串連成細鎖鏈般的水泡。好像是為了讓參觀者看得清楚一點,那個作品放在真的水槽內,是整個幽暗的會場裡唯一的明亮之處。
那簡直就是殺人事件的現場。在我的記憶裡,從未有過那種震撼的經驗!
參觀完那個展覽之後所產生的虛脫感,大約持續了一年左右。我覺悟到潦草的創作絕對無法超越那種作品,於是下定決心創作阿索德。我相信創造阿索德的藝術成就,必然可以凌駕其上。
我還必須留意狗的動靜。在那個死亡的藝術展場中,充滿了各式各樣的哀像。當聲音的頻率超越兩萬赫茲以上,人的耳朵是聽不見的,但是狗卻可以聽到三萬赫茲的尖銳高音或還未成聲的尖叫。而走在我前面的婦人手上抱的約克夏敏感地做了反應,它確實聽見了。
製作、放置阿索德的場所,必須利用精確的數學計算方程式來推算。
如果只是製作,那麼大可使用我現在的畫室。但是,一旦六名少女同時失蹤,我的工作室一定會成為調查的物件。就算警察不來查問,勝子也一定不會輕易放過我,因此必須尋找一個新房子。製作阿索德的地方必須也是放置阿索德的場所。地點若在鄉下,就不用花大錢,而且我也擔心在阿索德完成之前,或在我死之前,這本手稿就被發現,所以在此我不寫出明確的場所,只能說是在新瀉縣。
這本小說說起來是阿索德的附屬品,所以我認為它應該和阿索德一起被放在日本帝國的中心。這本小說是不該被單獨看到的。為阿索德提供身體的一部分的六位少女所殘留的身體,則應該被歸還於日本帝國中各星座所屬的場所。
我認為應該根據土地所產的金屬,來決定該土地所屬的星座。亦即產♂(鐵)之地為牧羊座,或屬於天蠍座。產⊙(金)之地為獅子座。同樣地,產Э(銀)的地方屬於巨蟹座,產Ч(錫)的土地為射手座,同時也是雙魚座所支配的土地。
依照這個想法,登紀子的殘肢應該放置於屬於牧羊座的產♂之地,夕紀子的殘軀應放在巨蟹座的產Э之地,冷子的殘軀置於處女座產Ю(水銀)之地,亞紀子的殘軀應置於天蠍座產Б之地,此外,野風子則放在射手座產Ч之地,友子放在水瓶座產h(鉛)之地。如此一來,阿索德才能成為空前的偉大創作,賦予她身上的神奇力量,才能儘量發揮。這項工作任一環節都不能稍有疏失,只有一一完成,才能成就“瑪格奴斯·歐普斯”。
究竟為何要創造阿索德呢?那並不是像我畫西洋畫那樣,是一種個人的即興創作行為。我對藝術的執著及美的憧憬,當然是永無止境的,然而,我創造阿索德,卻不是為了滿足我個人的執著與對美的憧憬。阿索德不同於一般作品,她是我為大日本帝國而創造的。日本帝國已經誤入歧途,創造了錯誤的歷史。不自然的皺摺在歷史年表上處處可見。如今我國正在創造史無前例的大皺摺,長達兩千年的過錯,現在是付出代價的時候。如果再走錯一步,日本就會從地球儀上消失。亡國的危機已迫在眉睫,為了拯救國家,我才決心做此空前的創舉!
不用說,阿索德在我心目中,不但是美的化身,同時也是神,更是惡魔。她是一切咒術的象徵,也是所有魔法的結晶。日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