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挑了挑眉,說知道了。
我渾身不得勁兒,無奈工作還是要繼續。我算了下時間,要去南大論壇的話只能擠出今天的時間到良悅快餐那邊去。我怏怏地抓了車鑰匙,蹬蹬蹬下樓跑工地去了。
快餐連鎖那邊跟我接洽的人又是何昱眉,我跟她橫豎不對路,問題商議得磕磕巴巴。她一個實習生,工裝方面的知識屁都不懂,還要擺出一副千金小姐的架勢跟我要求這個要求那個;我耐著性子跟她交流,心裡暗自腹誹說採光通風樓間距是建築固有設計,又不是我一個小小的工裝設計師能改變的,你以為我是梁思成啊。
一上午我都掛出職業笑容順著她胡扯,大概是低眉順眼的德行順應了她的千金小姐心態,中午收工時何千金心情很好,提議說一起去明瑤飯店吃飯。
明瑤飯店是以前我跟小寶還有姚二胖大蜜桃他們的老據點,因為價格居中菜也好吃,所以從我剛到公司起我們這撥人就三不五時地愛上那兒去撮一頓。那天何昱眉說要過去的時候我還有點兒詫異,說她怎麼也會喜歡那個地方。
良悅那邊有個小工作人員還裝模作樣地擺了擺手,說工作餐吃這麼高規格,哪兒好意思。
何昱眉說這有什麼呢,就當是私人聚餐了,我請還不行?
小工作人員顛兒顛兒地樂著沒話說了。
兩邊的工作人員稀稀拉拉兩三個人,因為是“私人聚餐”,何昱眉自作主張又打電話叫了幾個朋友,大概是平時就跟良悅那邊的人認識,所以一起吃飯並不生疏;我對她這一套大包大攬的做派不太喜歡,於是沉默地裡在一邊兒等何千金叫人。二十多分鐘後等來了男男女女三四個人,放眼看過去一水兒的二十出頭小青年;小孩兒們嘰嘰喳喳鬧個不停,估計都是何昱眉的同學。我懶洋洋邁開腳步正要跟著下樓去,忽而看見小青年中有一個大黃毛直愣愣盯著我,我定睛一看,是楊歡樂。
楊歡樂頭髮根子長出一截黑髮,下巴堅毅鼻樑高挺,身上穿個灰尼軍裝風兜帽大衣,玉樹臨風地立在我跟前,愈發地像個英俊小爺們兒。
喲,您好。我皮笑肉不笑地衝她打了個招呼,並不想多跟她說話。
楊歡樂大概也沒料到會在這裡見到我,欲言又止地笑了笑,跟著人群一塊兒下樓去了。
到了明瑤飯店坐定,楊歡樂鬼使神差地坐到我旁邊,我忽而覺得這個情景似曾相識,終於覺摸出何昱眉知道這個地界一定是楊歡樂給指的路。我斜瞄楊歡樂一眼,見她正習慣性地用溫茶水燙過碗筷;她慢悠悠把自己的筷子燙過後又伸手很自然地去幫何昱眉燙。我無言地盯著這個小動作,想起當初小寶笑嘻嘻地把碗筷扔給楊歡樂過茶水,恍如隔日。
何昱眉很矜貴地招呼大家點菜吃飯,其實到最後也就是她跟她那群大學同學嘻嘻哈哈鬧得歡快。吃飯時何昱眉不停地朝楊歡樂碗裡夾著雞鴨魚肉,佈菜時眉眼間得意洋洋地看向我,好像我是一臺攝像機,專程負責把眼前的一切記錄回去給喬寶霽看。這讓我覺得有些好笑;我覺得她就像個心高氣傲的女高中生,一心要把情敵召見到自己跟前來炫耀她跟情人間的愛意。我甚至懷疑,她今天叫楊歡樂來吃飯根本就是故意的。
良悅那邊還有個喜歡跟在何千金後面拍馬屁的小職員,席間努力融入大學生的談話中尋找笑點。一頓飯吃下來,我就覺得我是個外人。
飯後何千金跟幾個朋友辦家家酒一樣端著碳酸飲料在划拳,我看不下去就叼了根兒煙尿遁了。明瑤的衛生間外面有個蠻不錯的吸菸區,我坐在沙發上剛剛抽了一口,楊歡樂後腳就跟過來了。
“大路。”她叫我。
喲,不划拳啦。我瞥她一眼,屁股靠邊兒給她挪了挪位置。她沉默地坐下來。
我的一包黃鶴樓扔在小茶几上,楊歡樂毫不客氣地拿過來叼了一根。
我配合地把火機遞給她:你不是不抽男式煙的麼。
“那是過去心裡沒擱事兒。”她低垂著長長的眼睫毛點菸,嘴巴里含含混混的,“我現在才知道,心裡有事兒的時候,只有抽重煙才能壓下去。”
我一笑:“我不是覺得你過得挺好麼,跟我這兒裝什麼惆悵。”
楊歡樂叼著煙笑了下,那個側臉挺迷人,不難理解為什麼小寶那麼喜歡。
我們倆坐在一塊兒沉默地吞雲吐霧半天,我以為她沒事兒跟我說,可剛準備要起身回包間她就低低開口了:
“內什麼,我聽說……小寶最近又談朋友了?”
我第一反應就是雅姐,不由笑了:“你聽誰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