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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始嘩嘩地翻閱報紙,由於光線原因,腦袋湊得很近。東海咕呼咕呼喝下幾大口冰鎮酸梅湯,抬頭向我建議道:“你去隔壁看吧。這裡光線不好,會把眼睛看壞的。”

我合上報紙,說:“沒關係,我等會兒再看吧。”東海說:“等會兒我就帶走了。

要看你還是現在看。“

我已經看出東海的意思來了,他是要我離開此地,好和王玉單獨待著。於是我就作出起身的架勢,王玉把我攔住了。她說:“報紙有什麼好看的?東海好不容易來一次,你們還是說說話吧。”她說:“我這就去廚房做飯,你們先聊著。東海,想吃點什麼儘管說,千萬別客氣呵!”王玉邊說邊拿眼睛看我,她懇求我不要離開,撇下她一人。

看我沒有走的意思,東海又說:“飯我是不在這裡吃的,你也不用去廚房裡忙了。

我想請客,你去不去?“王玉說:”何必花那個錢呢?家裡都是現成的……“東海說:”那就石林留下來吃,我要單獨請你。“他終於這麼說了,弄得我十分尷尬,只好裝作埋頭讀報。王玉閃閃的目光在向我求救,彷彿透過了那張薄薄的報紙,使我臉上不禁發燒。”你不是請過我了嗎?“我聽見王玉說。”我還想再請。“

東海的意志異常堅定,口氣卻十分平靜。

“就讓石林一塊兒去吧!”王玉央求道,真讓我無地自容。我再不能裝作看報了,但也不能完全不看,只好稍稍落下報紙,在取煙點燃的當兒說:“我不去,這麼熱的天,要去你們去。”然後又以報遮面。東海對王玉說:“聽見了吧?他不去。”“他不去我也不去。”王玉說,口吻就像一個孩子。她終於找到了一種對付東海的有效方式,就是以孩子氣對付孩子氣。唯有我這個成人沉浸在讀報中,汗如雨下。

他們在我的耳邊爭執著、賭著氣,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這時東海才發現,關鍵在我,於是撇開王玉對我說:“你不會反對她跟我一起吃頓飯吧?”我說:“我不管。”

我也只能這樣了。只能採取一種不偏不倚的態度,方能自保。我不能吝嗇王玉,而讓東海看出什麼來。可,那個“什麼”也是事實存在的,也不能完全置之不理,而傷了王玉的心。急中生智,我發現:還是把王玉當成朱浩的女人,而我是朱浩的朋友,這樣的意識和自我感覺比較好辦。我對王玉是負有責任的,但不是一個情人的責任,而是對我的朋友的情人或女人的責任。於是我振作起來,放下報紙,面帶微笑。我拍拍氣得像一隻青蛙的東海,對他說:“就不要勉強啦!我們和朱浩是老朋友了,沒什麼好客氣的。”

不提朱浩則已,一提,東海馬上怒火中燒。他罵罵咧咧,說老天有多麼的不公平,朱浩搞了那麼多的女人,完全是流氓,可女人還是愛他,女人愛流氓。而他東海,非但不是一個流氓,而且是一個少有的女性崇拜者。可這樣的人遭遇又如何呢?他已經有三個月沒有和女人親熱了。好不容易碰上了一個有感覺的,可又是朱浩的女人,流氓的女人,連在一起吃頓飯都不行。

看東海又統回去了,我想方設法把他拉回頭。我也罵朱浩,王玉也罵,罵來罵去像是一場歌頌,我們就閉嘴了,天色已晚,到了王玉下廚房做飯的時間。東海堅持要走,我們只好將他送到樓下。暮色中他的眼鏡好像失去了鏡片,鏡架框出他的那雙眼睛,說不出的悲哀和淒涼。我們目送他騎車遠去。

一九九二年

朱潔依舊來許城看我,和我相聚。不同的只是我們很少有單獨交談的機會了。

記得那年夏天朱浩被狗咬了,來許城打狂犬疫苗,每天晚上我們坐在演武二村的陽臺上,聊天至深夜。窗臺上放著杯子,裡面是啤酒或飲料。朱浩坐在一張尼龍躺椅上,我是一把木椅。我們把腿蜷上去,中間的水泥地上燃著一盤蚊香。我習慣於面對一個人講話,所以常常妙語連珠,令自己感動。朱浩很認真地聽著,不無熱烈地附和。每次,這樣的談話都以他的瞌睡而告結束。我把這樣的談話稱為非常深入和過癮的談話。那年夏天趙燕外出旅遊,我獨自留在這所房子裡。我和朱浩有太多的談話時間。

後來就不行了,朱浩來去匆匆。比如出差路過,僅有一天的時間,這一天就得把在許城的所有朋友都招集齊,大家在一起喝酒吃飯,見個面,意思一下就算完。當時流行的一句話是:見著了就行。

在大場面上,我變得沉默,朱浩卻如魚得水,立刻就成了飯桌上的明星。總之,每次朱浩的到來都會給許城帶來短暫的繁榮。大家出手更大方,花的錢更多,流速更快,都有點與他們的實際收入不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