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著問:“捱過老師打罵的同學也請舉手。”少數學生舉起了手。
我又問:“父母打罵你,是因為父母不愛你嗎?”
學生齊聲回答:“不是。”
我繼續問:“老師打罵你,比如昨天,我就狠狠地抽了王永承一鞭,是老師不喜歡永承嗎?”
一聲更響亮的回答:“不—是!”其中永承的聲音格外清晰。
我說:“有一句話叫……什麼親什麼愛……是怎麼說的?”
學生答:“打是親,罵是愛。”
我的情緒已基本灰復常態。聽到同學們的積極響應,我高興地說:“對,世界上只有兩種人會出於愛心,深懷善意地打你罵你。你們說,是那兩種人?”同學們用不同的聲音說出了同一個意思:“是父母……爸爸媽媽和老師。”
我接著說:“父母打你罵你往往是出於‘望子成龍,望女成鳳’的美好願望和‘恨鐵不成鋼’的切切愛心。老師偶爾打罵你是為了逼你遵守紀律,認真學習,希望你不斷進步,學業有成。所以,同學們在家裡要理解父母的一片苦心和喋喋嘮叨;在學校要接受老師的嚴厲管束和諄諄教誨。大家說對不對?”
“對—”同學們處處密切的配合,句句毫無雜音的回應,完全消除了那一鞭給我帶來的擔心。但我還有許多話要說。我要把自己師教與家教、教師與家長融會貫通的一些道理和事例講給同學們聽。希望能把這一鞭的負面影響降低為零。
我說:“我有三個子女,全在本校唸書。去年三姐弟都評為三好學生。你們都看到了,他(她)們的合影至今還留在宣傳欄中。老大今年高中畢業,以文科全縣第四的成績錄取在江西大學。今天,我就給大家講講她的一段故事。”
大家一聽我要講自己女兒的故事,一個個挺直身子,睜大眼睛,豎起耳朵,表現出濃厚的興趣。於是我開始講述老大小學起蒙時我們父女倆至今不忘的一段往事。
老大初上小學時,也跟一些不太懂事的孩子一樣,上課不專心,作業不認真,學習生活總是鬆鬆散散,做什麼都是漫不經心。這樣的學習狀態,怎能取得好成績?所以,頭一個學期從入學到期中考試兩門主科成績總在七十分左右徘徊,從未上過八十,甚至七十以上的得分率也不多。她是三姐弟的帶頭羊,她的狀態如何對後面兩個必然會產生影響。小學啟蒙就表現如此糟糕,往後還怎麼學得下去!我心裡十分著急,不敢等閒視之。
那時我已調入小學任教。我一方面利用本校教師的便利,請一年級的幾位老師給我嚴格要求,嚴加管教;另一方面我在家裡常把她攏到身邊用父親的慈愛感化,用耐心的疏導啟發……。幾乎各種方法都採用了,就是毫無效果。每次考後我問她考得如何,她總是毫不在乎地回答:“嘿嘿,六十分。”“嘿嘿,七十分。”
如果一年級不能養成一種良好的學習習慣和積極的學習態度,如果就讓她這樣稀裡糊塗地混下去,勢必積累惰性、滋長散漫,接著就是喪失信心,遠離勤奮,非徹底垮掉不可!
如果她的智力就是如此,我也無需苛求。根據我對她從小到大的觀察,發現她的智商並不低。特別是我回家接她來南山上學時,在路上的那一次考察,更讓我覺得我的女兒智商不低。
老大從小大部分時間都是在樟樹農村老家由奶奶帶養。一九七九年暑假,我去老家接她回南山上學。從我們老家要步行穿過一片很大的田野到新餘的水北車站乘車。那天,大約走了一個多小時,我突然問她:“慧慧,你說我們從家裡到這裡走了多少路?”
這個題目既無前提又無資料,對於一個從沒上過幼兒園更未進過學前班的六歲小孩來說可謂不易。可是沒想到她眨巴眨巴眼睛居然很快就作出了回答:“爸爸,我們走了八里路嗎?”
我說:“你這個八里是怎麼來的呢?”
她好象早已心中有數地說:“我聽婆婆說,我們家裡去水北有十五里路,是嗎?”
我說:“對。”
她又指著遠處一個很大的村落說:“前面看到的是水北嗎?”
我說:“是。”
她又問我:“我們站的這個地方離水北有七里路嗎?”
我說:“唔,差不多。”
她便開心地說:“那我們不就是走了八里路呀?”
小小年紀能結合周圍的環境,把聽到的看到的綜合起來,靈活應用,準確地解答出這樣一個無頭無腦的難題,真是讓我欣喜不已。
可是一入學,反差卻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