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頓了頓,道:“我想著也是,不過是三隻鐲子而已,平昌城都快破了,我還為了些許小事勞師動眾。”
她慢慢地垂下眼瞼,低下了頭,“弋舟。我是真的願意跟著你走的,之前還猶豫過,不捨得,以後不會再有了。”
“既然不吉利,我拿走扔了。”蕭弋舟將銀絲鐲子從她手裡拿下來,隨意扔到了一旁。
“怎麼好端端的,官海潮要送你這個?是我露陷兒了麼?”嬴妲望了眼雪地裡躺著的三隻鐲子,悄然回眸,“我……又給你帶來麻煩了?”
“別瞎想。”
蕭弋舟的手捏了下她柔軟的臉蛋,火焚的傷口已經好全,新生的肌膚又白又嫩,如嬰孩體膚,掌中滑膩,軟綿綿的,他薄唇上揚。
“對了,我學會煮粥了,晚間我熬一碗給你吃。”
“明日再說。”蕭弋舟道,他半蹲下來,將嬴妲扛上了肩頭,嬴妲嬌呼一聲,被扛回了寢屋,門怦然關上,屋簷落下一地簌簌碎瓊,新覆了常綠的小灌木……
寢屋溫暖如春,嬴妲柔情萬狀,在他掌下猶如一朵皎皎白牡丹盛放,再也不拘著自己,任由他擺弄,輕吟相和。
直至最後她弓起小蠻腰,又脫力地如從空中墜落,輕喘無言地望著蕭弋舟,臉頰潮紅,問他怎麼不自己來,蕭弋舟將手指拿給她看,羞得嬴妲鑽進了被子裡,男人在外面輕笑,嗓音低沉,猶如風入松竹,響起瑟瑟林葉聲……
被子裡悶得難受,嬴妲又鑽出來,漆黑的眼珠一眨不眨地盯著蕭弋舟瞧,眼神裡有萬種纏綿眷戀,他將手擦拭了,也躺下來,將她抱著為她擦拭,一面問道:“如此看我,是要我真的來滿足你?”
嬴妲輕輕地搖了下頭。
蕭弋舟微攢眉峰,“那又是怎麼?”
嬴妲忽然起身朝他抱了過去,“就是……很喜歡你。”
他笑了一聲。
嬴妲嘟起了嘴唇,“你相信我。”
他替她擦拭乾淨,將帕子扔了出去,摟著嬴妲睡回來,將被褥拉上,“信你信你,躺好了。”
嬴妲在他右臉上親了一口,臉頰貼著他的臉,慢慢地闔上了眼眸。
第34章 後招
冬日夜裡, 窗外除卻風聲是沒有動靜的, 連人也不出來走動,那隻礙事的貓自打蕭煜帶著人將它趕走以後也再沒來過,屋脊上靜謐得唯獨風穿過瓦礫留下如吹著笛的聲音。
蕭弋舟仍是難以閤眼入眠。
他在戰場上無往不利, 料敵於先, 隱隱是靠了某種直覺, 這種直覺讓他常洞悉先機,譬如他現在便有種不大好的預感。
他起身下榻去,這一夜再沒回來。
嬴妲醒來時, 身畔空空如也,伸手摸過去一片冰冷, 人已經走了許久了, 她悵然呼了口氣在被窩裡伸了個懶腰, 眯著眼看窗外模糊亮起來的天色,曖昧自薄衫與窗紙之間交映。
冬天人易犯懶,尤其是嬴妲, 心神鬆懈下來時, 常常要睡到日上三竿才能起身,她在被窩裡又捂了會, 聽到門外響起婢女的腳步聲,才依依不捨離開暖烘烘的被窩, 穿戴好厚重笨拙的衣裳, 將頭髮隨意挽了起身。
她憑著昨日的記憶, 去庖廚準備食材, 煙綠依舊手把手教她,今日第一道的粥煮老了,水熬幹了不能吃,煙綠也耐著性子教她第二遍。
一忙又過了午,蕭弋舟從前院過拱門走到庖廚,見她和煙綠倆人蹲在爐子旁,嬴妲搖著小扇煽火,喚了她一聲。
嬴妲支起小臉,一張俏麗白皙的臉蛋燻得菸灰道道,僅僅一雙水眸,還像琉璃珠似的明澈剔透,呆呆望著他,蕭弋舟莞爾。
見他抬腳要踏進來,嬴妲忙起身飛奔過來,將蕭弋舟推了出去。
“不行不行!君子遠庖廚!”
蕭弋舟被推了出去,一點不怒,盯著她被菸灰沾滿的臉,拇指將她眼皮下一截灰痕撣去,指腹摩挲過的地方喚醒了些微癢意,她赧然往後縮了縮脖頸。
“弋舟你等會,我就熬好了。”
蕭弋舟不言語,抬手將她臉蛋捏了下,“嗯”一聲便走了,威嚴得很。
等他消失在木門後,嬴妲長鬆口氣,一扭頭正好撞見煙綠猛然湊近的大臉,駭了一跳,險些跌出去,煙綠將她虛扶一把,嬴妲才勉力抓住門框,平復下來。
煙綠笑吟吟朝外伸長了脖子張望一眼,蕭弋舟已轉過簷廊折角,到了書房去了。
她伸指在嬴妲眼皮底下點一點,促狹道:“好啊,弋舟?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