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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紙風箏阿寶有的是,待我抽出空送你幾個,何苦要學著下作去搶他的。”廖付仲氣得發抖,指著他罵道:“你神氣什麼!不過是我爹買的一條狗!”玉金秋啐道:“看誰到最後連狗也不如!”

廖付仲不敵敗走,玉金秋忙蹲下來安慰廖付伯,湛華本想跟他客套幾句,卻硬被鍾二郎拉扯開。廖府在大廳擺了宴席作謝,絳塵代作東道居正位上,盲婆等人業已入席,紅木桌上飯菜濃香四溢,鍾二郎落了坐,也不消別人禮讓,自顧自抓了螃蟹來啃,舞著一對油手與湛華談笑風生。扎伊爾一張死人面孔更青了三分,絳塵道長自稱避谷水米不進,盲婆若有思索凝神靜坐,她那兩隻鬼在桌下倒跟鍾二一樣歡快,齜著牙同搶一根肉骨頭,奪食之餘不忘朝湛華嘶聲威嚇。湛華斜著眼正見絳塵瞠目瞪向自己,忙唬得埋下臉去,他自死後頭一遭被捉鬼的法師圍在當中,不多時冷汗浸透衣服,挨在鍾二身邊不敢吭氣。

湛華入坐針氈不得安穩,暗地裡狠掐鍾二一把,幸而他還算識趣,悶聲猛吃了一陣便起身告退,一手拎起湛華將他夾在身側,深一腳淺一腳蹣跚前行,沒留神踩上一隻吃食的鬼,新皮鞋碾得它放聲慘叫。湛華摟著鍾二一路大笑,他兩個剛回到廂房,一個小丫頭探著頭湊進來,手裡拎了個攢盒對湛華道:“這是玉公子送的。”湛華忙謝過她,丫頭漲紅著面孔飛奔出去,他開啟攅盒一看,見裡面擺了各式煎餃卷子,玲瓏小巧噴香喜人,因鍾二席上不得盡興,便沏了茶打發他吃果子。鍾二咬著個糰子笑道:“你如今也太賢德,倒叫我不好意思。”湛華翻一記白眼不搭理,鍾二郎涎皮賴臉將一隻油手探進他衣領,揪起一隻乳珠緩緩摩挲。

他倆剛貼到一起,宅裡的下人忽趕過來,隔著房門疾聲道:“我家老爺請法師速去會見。”湛華狐疑著站起身,拿絹子替鍾二抹了手,整過衣服隨他一同出去。原來廖漾廂深知自己大限已到,趁著迴光返照交代後事,特請了眾人以做見證。盲婆等人已候在屋裡,廖付仲抹著淚朝他父親絮絮叨叨,姆媽拿一塊糖糕哄著廖付伯,奈何傻小子手舞足蹈吵著要尋玉金秋。他一通混叫倒提醒了廖漾廂,眸中各色光暈撩亂閃爍忙命人喚上玉金秋,對方慢吞吞挨進來,板一張臉立在他跟前,廖漾廂喘著氣低聲道:“我剛才夢到桑柔,她哭著說廖家虧欠了你,如今所有孽債都已償清,望你日後再不要怨恨。”玉金秋抿著嘴不說話,廖漾廂瞪著眼苦苦望向他,好一時之後,他才輕輕道:“太太生前待我極好,她的話我總會記著。”

廖漾廂如釋重負喘一口氣,斜著眼又去瞧廖付伯,大少爺正拎一串竹螞蚱玩得不亦樂乎,哪有工夫顧自己老爹死活。他伸著一隻手朝玉金秋探去,本是人之將死要作一番長輩態度,哪知廖付伯忽然竄起來,朝著他父親尖聲喝道:“不准你打他!”廖漾廂兩眼一翻暈死過去,廖付仲箭一般飛上來,玉金秋趁亂逃到外面,房門被摔得“哐啷”作響,湛華也隨了他出去,對方聞聲停下來,扶著棵樹笑而不語。湛華道:“勞煩你費心,還送了果子,咱們不過點頭之叫,倒叫你記掛。”玉金秋忙道:“我不過是謝你們替阿寶解圍。”他垂了眼又淡淡說:“阿寶過去是個頂伶俐的孩子,不知如何傻成如何這個樣。我幼時天目善測,被廖漾廂買來用以賭石,後來異秉散盡,府中上下紛紛欺壓上來,只有太太心懷慈悲和善相待,她舍下阿寶架鶴西歸,我記著過去的恩情,盡心照顧少爺。”

二人正說著,忽聽著門內一陣嚎啕,有個下人奔出來哭道:“老爺過去了!”玉金秋大驚失色,腳下一軟幾乎栽到地上,湛華忙扶住他,卻見這人神色模糊,揚起嘴角似嗔似笑。

第23章

廖漾廂雖死,卻留下天大的麻煩。老頭子臨嚥氣也未說出家產的歸屬,直恨得廖付仲罵人打狗不得消停,廖漾廂的屍首被停在靈堂,廖家各房齊聚堂上,鍾二等人依作貴客被邀入席。湛華冷眼望去,大房的廖付伯只管伸手抓果子吃,玉金秋穿著黑綢褂子立在他身後,二房廖付仲幾日裡熬得眼珠子通紅,旁邊坐著不管事的二奶奶,老姑娘廖小宛帶著襁褓裡的兒子風塵僕僕趕來奔喪,一邊拿著絹子抹眼淚,一邊喂她兒子吃奶片。一個單腳踏進棺材的老頭子捻著指頭查過賬目,抬起頭將廖家情況大致報告出來,他老花鏡上明光一閃,慢吞吞對眾人道:“老爺既是沒有留下囑託,那便應由各房平分。”不待別人出聲,玉金秋先冷笑道:“那我們可是吃了虧,阿寶沒有半分能耐,日後全指著這幾個死錢過活,二爺欠的外債過去都由公中墊付,到如今也該統共查一查。宅子裡另藏著翡翠玉石,全是留著看漲的,哪能隨隨便便拿來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