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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因此,”我說,“從某種意義上說,你還是在冒險,你賭日元會朝著你期待的方向走。”

他搖搖頭。“不,我們不是投機者。我們的客戶理解這一點。對他們來說,重要的是他們透過訂立合同,在取得商品所有權之前,就知道商品的價格。外匯交易就提供了他們實現這個願望的工具。他們能夠鎖定價格——無論日元是什麼走勢。”

“照你這麼說,聽起來很簡單。”

大衛聳聳肩。

“但巴爾的摩1那傢伙是怎麼回事——那個愛爾蘭銀行的職員,幾乎損失了十億美元?他是外匯交易員,對吧?”

“他用銀行的錢交易。他先是做壞了一筆交易,卻隱藏自己的所為,事情就變得更糟糕。之後他想在別人發現他的損失前,把所有的錢都弄回來,結果未能如願。當一個人陷入那樣的困境時,總是會這樣。”

“所以他才是在投機。”

“這就是他惹上麻煩的原因。”

“我不明白了。你剛說你不是投機。”

“我不是。我所做的只是幫助銀行客戶對沖他們的外匯風險。從這方面講,我更多的是作為一名顧問,從不拿銀行的錢做交易。”

“但是其他人這麼做。”

“沒錯。”

“誰呀?”

“我交易圈內的同僚。”

我希望他們比巴里在行點。

一個服務員端著銀托盤向我們走來,臉上露出詢問的表情。大衛揮手示意他走開。

“你在哪學的外匯交易?”我爸爸問。

“我是沃頓商學院2畢業的,但主要是在工作中學到的。”

“你說是,費城?”

“還有倫敦、日內瓦、東京。”

爸爸眉毛揚起,“你會說所有這些國家的語言?”

“慚愧,不會;連德語都不會說。我媽媽總是和我說英語。”

“是像萊爾的做法。”爸爸笑著說。

大衛的表情瞬間變得嚴肅起來,“福爾曼先生——”

“叫我傑克吧。”

“艾利說的是真的嗎?我父親死在這裡,在芝加哥?”

爸爸的臉色柔和凝重起來。“就在朗代爾,”他輕輕地說。“道格拉斯公園,當時我在場。”

“傑克?”他舌頭似乎打了結,艱難地說,“可以帶我去……去出事地點嗎?”

* * *

1 巴爾的摩:美國馬里蘭州最大的城市,大西洋沿岸的重要海港。

2 即美國賓夕法尼亞大學沃頓商學院,世界首屈一指的商學院,尤其是金融方面。

第27章

還沒開出艾森豪威爾大道1,爸爸和大衛就聊得像老朋友一樣了。車頭轉向南邊時,爸爸已經高興得搓著雙手——他很多年沒有這樣興奮了。

“這裡就是郎代爾,孩子,”他說。“曾經是芝加哥猶太人生活的中心。”

我們經過一棟棟燒焦了的大樓,只見到處是廢棄的空地,遍地垃圾和生鏽的垃圾桶,還看見一個家電包裝箱。郎代爾在騷亂中被洗劫一空,破壞殆盡;四十年過去了,傷痕依舊,滿目瘡痍。

“看到那兒了嗎?”我們經過一家麥當勞時,爸爸搖下車窗。麥當勞光鮮亮麗的店面與周圍的髒亂環境極不協調。“米勒酒吧的檯球廳過去就在那兒。”他指著那家餐館前面的人行道說。“這是我第一次遇見你母親的地方,大衛;就在羅斯福大街與科德茲大街之間,一個星期天的下午。”

我減慢車速,讓大衛好好地看看。

“你是在臺球廳遇到我母親的?”

“她只是路過,”爸爸連忙回答。

我偷偷瞟了一眼後視鏡。鏡中陰影掩蓋了大衛的表情。我們沿著科德茲大街繼續向南駛向奧格登大街,只見一棟破爛的大樓前,有一塊牌子上寫著:主耶穌基督教堂。從前,這兒肯定是該社群最高雅神聖的建築,現在它那帶有格子形圖案的簷板已經搖搖欲墜,牆壁上塗滿了狂亂書寫的彩虹色縮略語字母。

“那就是道格拉斯公園大禮堂,意地緒語劇場所在地。我認識那裡的一位女演員。”

“就是砸腦袋的女友嗎?”我問道。“被納粹頭子殺害的那位?”

爸爸點了點頭。我看過去。裡面的牆壁已經坍塌,只剩下木頭的牆骨,裸露的管子與電線。窗戶倒塌之處,碎玻璃上陽光跳蕩。

爸爸要我駛向奧爾巴尼大道——此時他的情緒開始低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