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早已加大了力度,但從養老院到沃爾格林大樓只有一個街區,所以我就沒開啟後雨刷。我搖晃著進了停車場,才意識到後面跟著個尾巴。到了大樓後面快要靠近停車場入口處的刷卡器時,我只得減速,後面那輛車也慢了下來。我檢視後視鏡,但由於大雨疾風與後車的前燈光裹挾在一起,除了閃光的雨滴,什麼也看不見。
我鬆開剎車,在停車場裡兜著圈子,後面那輛車也跟著繞行。我出了停車場駛向高爾夫路然後向西跑去。後面的車燈也緊緊跟來。於是我到了路口就向左轉。
葛洛斯角路像一束散開的毛線一樣穿過司考基;總的說來,它朝向西南方,其間偶爾也沿著商業區的店面、小公寓群和其他較矮的建築物的邊沿繞過去;有些路段,它有四條車道,有些卻狹窄到只有兩條。暴雨擊打著擋風玻璃,看不見前面的路;狂風則要把我剷出正在行駛的車道。我想緊貼著中間的車道走,可是雨刷搖來晃去,射出去的車燈一閃一滅,宛如黃色的訊號浮標晃動在波濤洶湧的大海之中。
再次檢視後視鏡,那輛車依然緊追不捨。我猛踩油門。突然間,沃爾沃撞上了什麼而被彈回,我的身子突然向前一衝。恐懼掠過我全身。車子再動便滑進了中心車道,我謹慎利用剎車成功控制住了局勢。肯定是撞上了路緣石。我不禁渾身發抖。檢視車速,將近50英里。
擋風玻璃上已是水汽瀰漫,我用衣袖去擦拭乾淨。前方就是十字路口。但後車射來的燈光猶如無數的圓盤一般越來越亮、越來越大。他們已經迫近!我猛地一下踩住了油門。
隨著十字路口影影綽綽地逼近,綠燈變成了黃燈。橫街上早就停著一輛等著綠燈的貨車,這時開始過街。但我不能剎車。我狂按喇叭,並把方向盤猛地向右一打。沃爾沃一個急轉彎,驚得我全身發抖,順時針進入另一場急剎。貨車一下子突入在我的擋風玻璃前,我的輪胎髮出刺耳的摩擦聲,只聽得自己一聲尖叫!然後,沃爾沃不知怎麼地找到了支點強行透過了。它穿過了路口與貨車擦身而過——只隔幾英寸!貨車司機氣得猛按喇叭。
我轉入一條黑暗的街道。此街早已廢棄,看不到任何地標,也沒有街道的標誌與燈光。最後終於在道路左邊不遠處現出了一片不很高的建築,右邊也出現了類似的房屋。昏暗的燈光中雨滴閃著暈輪。不是倉庫就是廠房。可能到了司考基廢棄的工業園區。也有可能是奈爾思6。
我看向後視鏡。尾巴不見了。
鬆開油門,我才緩過氣來——終於擺脫了他們!現在必須好好想想怎樣離開此處。我放開了緊握的方向盤——哎呀,此路不通,已到街道盡頭!只好掉頭向左。我喘著粗氣。
一輛車橫在路上擋住我,車燈閃爍。我猛地倒退,想返回原路。擋路車轉頭劃出一個流暢的弧線尾隨而來。我猛地向左打方向盤想進入一條車道。不過這一次,沃爾沃好像受夠了,它滑向右邊,撞上了路緣石,停下了。我加大油門,感覺到輪胎飛轉,但車子依然不動。我再次加大油門,車子震動了一下但仍在原地。
我甩開車門,跳了出去。這是一個空曠的停車場,四周圍著鐵絲網。一百碼7開外是一個倉庫模樣的平房。我拼命跑去。雨點像石頭一般打在身上,濺到眼睛裡,我眼前一片模糊。只聽得車門砰地一聲。我回頭一看,有人在追我,他們低頭迎著風雨跑來。
我發瘋似地衝過停車場。透過一邊眼角的餘光,我看見了前面的建築。我沿著它的一側往前跑,但三十米開外它突然橫過來——它的側翼攔住了去路。我已陷入絕境。我一彎腰,向牆上猛地一撲,手抓牆壁,似乎我能用魔法爬上牆壁。只聽得身後重重的腳步踩踏著雨水橫流的地面。我竭力要溶化進牆壁裡。突然,一雙手緊緊抓住了我的雙肩!
* * *
1 奧斯維辛集中營是納粹德國在波蘭南部奧斯維辛市修建的1號集中營,也是當地40多個集中營的總稱,比克瑙是其2號集中營,毒氣室即在該處,被稱為“滅絕營“。達豪集中營則位於德國慕尼黑附近。
2 西格蒙德·勞舍爾(1909…1945)納粹德國黨衛軍醫生,在達豪集中營做人體試驗。
3 查爾斯·奧古斯都·林德伯格(1902-1974),美國著名的飛行員、發明家,歷史上首位成功完成單人不著陸飛行橫跨大西洋的人。
4 查爾斯·庫格林(1891…1979),以神父身份利用電臺廣播大肆宣揚猶太人陰謀論,支援希特勒,影響極大。
5 喬·肯尼迪(1888…196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