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悲切的道:“我會等你說完,等你為自己的狠毒行為申辯!”
展若塵緩緩的,微帶蒼啞的道:“十六個月前,我記得那是個月圓的晚上,我由‘杏村
’徒步,到清水溝去辦件事,半途中經過‘盧家莊’,通向莊口的道路上忽然狂奔出一個人
來,月光下,那是個滿臉鮮血,粗實憨厚的小夥子,他拼命奔跑,後面有幾十個莊裡的人在
追趕,領頭追得最快的一個,就是你的未婚夫盧伏波!”
少女尖銳的叫:“他們追的是個賊,是個可惡可恥的偷雞賊!”
點點頭,展若塵道:“不錯,那是個賊,請你讓我說下去──那小夥子在慌張奔逃中,
猛的看到了我站在路口,不由嚇得失去了主張,正想轉身往旁邊莊稼地裡竄,已被盧伏波用
他的丈二長絞飛繞於腳,扯翻摔跌。”
咬咬牙,少女沒有出聲。
展若塵又接下去道:“於是,盧伏波帶著莊裡的人衝了上來,開始毆打那小夥子,他們
摑他、踢他,用木棒砸他,打得那小夥子滿地翻滾,死去活來,求饒聲的淒厲與咒罵聲的惡
毒是個十分鮮明的對比,在雙方的哀告與叱罵聲中我明白了個大概──很簡單的內情,捱打
的是個偷雞賊,為了他母親想吃雞肉而出來偷雞,但經驗與技巧欠佳,偏又偷上具有真材實
料的,‘飛綾落虹’盧伏波,結果偷雞未成,失風被擒,而看樣子,恐怕他不止是失風被擒
而已,‘盧家莊’的人顯然還想要他的命!”
少女唇角抽搐了幾次,仍未答腔。
展若塵安詳的道:“雞是美食,雞肉滋補,但是,卻不會比人命更珍貴。偷竊的行為可
恥,卻不至嚴重到以死相懲,因此,我上前調解,並表示願意替那小夥子出錢賠償,沒有想
到的是,‘盧家莊’的人居然堅不答應,甚至鼓譟起來,盧伏波更指我和這小夥子是一路的
,而我一再解釋,他們也悍不接受,竟群起向我圍攻過來。”
少女突然悲憤的喊叫:“你就為了這賊殺了伏波!”
展若塵嘆了口氣,道:“不是這麼魯莽一我沒有法子,只好擊退那些村人,盧伏波也已
看出我是江湖同源,可是,這不僅沒有引發他‘紅花綠葉是一家’的念頭,反更激使他授我
一試身手的想法,他向我盤道,咄咄相逼,非要我和他動手不可;我想,盧伏波大概是自覺
空負一身本領,在這荒村陋莊裡卻難以施展,閒膩了,要磨磨手腳,試試鋒頭,我卻沒有與
他消遣的必要,所以我再三不肯應戰,想不到的是,他突然向我攻擊,來勢猛烈,顯然要迫
我對抗……”
少女神色晦澀悽暗,喃喃的道:“你終於殺了他……”
展若塵道:“我只是在無奈之下傷了他,我帶著那小夥子匆匆離開,但我才走出幾步,
盧伏波竟驟而躍起,從我背後以‘白綾門’中最為狠毒的致命絕招‘白綾唳血’攻擊於我一
我一向有個習慣,每在遭到敵人致命的攻撲時,也皆以毒攻毒,反以辣手回敬,因此,盧伏
波身中七刀,便鑄下這段憾事。”
頓了頓,他疲乏的笑笑:“盧伏波太過桀騖自大,他以為報出他的師門名號會懾住我,
這,當然不可能,但令我意外的是,當我說出了我是何人之後,他竟然也毫不退讓妥協,他
應該早就明白,憑‘白綾門’那幾下子,是對付不了我的。”
少女窒了一下,陰冷的道:“你說完了?”
展若塵道:“還有一點──那個偷雞的小夥子,我曾跟他到他家裡,他說的是真實話,
確實是為了他六十多歲的寡母才去幹下這件偷竊的事,他們也是貧苦人家,買不起雞吃,而
他們左鄰右舍的人也曾證明,這小夥子本性忠厚淳樸,在此以前,從未有過偷竊的行徑……
”
少女幽幽的道:“偷竊不能因為孝心而獲得寬恕,為了懲罰宵小,更不該遭受殺身的報
應,展若塵,你以為你有理?”
展若塵溫和的道:“偷竊不能因為孝心而獲得寬恕,但也不能因為偷竊而以死相懲,姑
娘,盧伏波的身亡,表面是肇始於他的懲罰宵小的行為,實際上乃是他個人狂妄偏頗,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