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警察?”他說明了自己的來意後,大黃昔日的鄰居,一箇中年女人隔著鐵門不信任地打量著他,不滿地抱怨道:“你們這幾天已經來過很多次了!”
蘇維禮貌地掏出自己的名片:“我不是警察。我是大……路霄的心理醫生。”
中年女人顯然不喜歡和警察打交道,得知蘇維是心理醫生後態度緩和了很多,卻還是沒有開啟鐵門讓他進來的意思:“你想問什麼就快點,我還要去燒菜。”
蘇維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她,卻出乎意料地沒有開門見山問關於大黃的問題:“請問——您家的門鈴為什麼壞了?”
中年女人愣了一下,突然變得很憤怒,面紅耳赤地嚷道:“去問那個小赤佬!這一層所有的門鈴都是壞的!”
蘇維微微皺眉,耐心地問道:“阿姨,您家的門鈴是路霄弄壞的嗎?”
中年女人也知道蘇維是被無辜遷怒的,稍稍消了火:“不是,我們自己拆掉的。路霄她後母,”她的食指在太陽穴附近轉了轉,“腦子有點問題,一聽到門鈴響就要發瘋,打人、摔東西、罵街,搞的一天世界!”
蘇維又問道:“您知道她為什麼會這樣嗎?”
“哎喲!”中年女人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不再使用普通話,改用流利的上海方言抱怨道:“那女人和他兒子都是瘋子!我第一次看到那女人在樓道里打路霄,路霄還衝著我們笑,說那個女人殺過人,分屍的時候正好有人在外面摁門鈴,那女人受了刺激所以一聽到門鈴聲就發瘋!”
中年女人開了話匣子,積累已久的抱怨終於找到了洩洪口,把鐵門開啟拉著蘇維進屋,滔滔不絕地講起了大黃和他後母的事情。
蘇維問道:“路霄平時是個怎麼樣的人?”
中年女人嘆息道:“其實這孩子也滿苦的,很小的時候親媽就死了,他爸給他找了個後媽。沒過兩年他爸也死了,他後媽還虐待他,弄得他神經也不大正常。我是好多次看到他後母打他,有時候門也不關,大家都看得到。他後母拿臉盆砸他,拿杯子砸他,他學吉他,他後媽還用吉他砸他的頭,吉他都砸壞了,唉……路霄平時不理人的,從來沒看到有同學來找他玩過,也不大跟我們說話的,只有他後媽發瘋的時候他會大笑著跑出來,嚇死人了。”
蘇維若有所思。
等從大黃鄰居家出來後,蘇維迅速掏出筆記本,又凌亂地記了些語句:父母早亡、被後母虐待、仇恨?憤怒、壓抑、孤僻。
他注意到中年女人在提到大黃時用了 “小赤佬”這樣的字眼,又寫上:人際關係差。
之後,蘇維又去了大黃過去就讀的高中。大黃只有十八歲,剛剛結束高考,但是他考進了一所大學後並沒有去報道,等同於自己放棄了學籍。所以要調查他平日的為人,只能從中學入手。
學校裡的老師對大黃的評價無一例外都是“問題少年”、“陰沉”、“叛逆”等等,還有老師說他經常會帶著傷來上學。
這些人口中描述的路霄和蘇維這些天所相處的天真、開朗、甚至缺根筋的少年大黃完全不同。蘇維也徹底打消了大黃是假裝失憶的猜想。
他又掏出本子,寫下人格分裂四字,並在後面打了個問號。
回去的路上,蘇維接到了楊少君的電話。
楊少君問起大黃的情況,蘇維下意識地選擇了隱瞞。
“和之前一樣,並沒有什麼進展。”
楊少君約他晚上共進晚餐,蘇維冷冷地丟出一句“我不知道刑警隊隊長居然這麼有空”便結束通話了電話。
當蘇維忙完一切回到家中,意外地發現家門口蹲著一個蜷成一團的少年——正是失蹤了一整天的大黃!
大黃瞧見蘇維,高興地湊上去抓他的衣角:“醫生,你終於回來了!”旋即又苦苦著臉說:“醫生,你能給我配把鑰匙嗎?我等了你幾個小時,又餓又冷……”邊說還邊裝腔作勢地吸了吸鼻涕。
蘇維目光復雜地將他扶起來:“你去了哪裡?”
大黃愣了愣,神色變得有些迷茫:“我去了哪裡?早上醫生出門了,我中午睡了一覺,然後……然後我出去走了一圈?我不知道,大概是在公園裡睡著了,醒來以後我就走回來了……”
他越說越茫然:“不對啊,我不記得我是什麼時候出去的……我一點印象都沒有了,我回來的時候還是中午,時間是怎麼過的?”
蘇維目光深邃地看著他:“你出去的時候是星期天,今天是星期一。”
在蘇維的目光的逼視下,大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