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心雜學的江南士子,但人才還是不夠,而北方肯學習雜學的又太少,惟功又不願江南士子太多……這裡頭涉及到管理的難題,所以只能用各種辦法,儘量減少管理成本,節省人力的使用。
“這東西也虧人能想得出來。”杜忠驚歎。
“早上的兩個秀才相公,其中那個年紀小的,還有一個江南的舉人,快五十了吧,還是個居士,是他兩人想出來的主意。”
杜忠這才想起來,早晨和孫承宗蹲在一起的徐光啟,看著如十五六歲的少年,心思居然這麼細膩縝密,想的出這麼多厲害花樣和門道。
“唉,遼陽這裡,漸漸藏龍臥慮了啊。”
身為遼陽土著,杜忠沒有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發出這樣的感慨來。在這一刻,他真心覺得,自己那個四弟,講的話,實在是沒有一點道理!
……
……
夜幕已經降臨,宮門下鎖的聲音在偌大的紫禁城此起彼伏,宮門被推在一處的聲響十分巨大,每當這個時候,外臣退出,沒有任何男子能留在內朝,只有值班的大臣可以宿在內閣和東西朝房,但那是外朝,與內廷隔著好多道宮門,一旦下鎖,連禁軍也不能留在內廷之內,只能由太監保衛皇帝的安全。
萬曆已經登基滿十年,十年前他九歲的時候,父皇突然崩逝,高拱與張居正等人主持新皇登基,當時的萬曆懵懵懂懂,幾乎什麼也不懂,坐上那個位子之後也是戰戰兢兢,在深宮中聽馮保說高拱的狂態,嚇的他魂不附體。
到如今,他已經不復當年,而是一個十分成熟,心機深沉,手腕強硬的帝王了。
三月了,天氣漸漸和暖,萬曆叫人在平臺上搬來御座,他坐在御座之上,批閱奏摺。
他不喜歡見大臣,明朝的皇帝,從高皇帝到太宗,再到仁宗,宣宗,代宗和英宗,都很勤政,不見大臣,不願朝會,只在深宮中平衡各方,掌握權力,這種做法是從憲宗開始,因為憲宗口吃,見大臣說話太過吃力,所以憲宗皇帝只願在深宮之中,其實連奏摺也不大願批,多由司禮代批,皇帝不過御覽便是。
後來到了萬曆的祖父世宗,又因好道不見大臣,終日道裝躲在深宮,數十年如一日。
到他父皇穆宗皇帝,又是好色如命。
萬曆自己本人亦是不願見大臣,現在雖朝會,但能免則免。原因亦很簡單,他有跛足之症,年紀越大,越來越肥胖,行走就越發的困難,這使他羞於上外朝,不願與大臣見面。
好在他少而聰慧,舉一反三,張居正親自調教,申時行和許國等大才輔佐,帝王心術和手腕已經日漸純熟,處理政務不在話下。
此時在平臺之下,他看著西面萬道霞光,看著蟻群一般的太監們在不停的關閉城門,一種孤寂之感,卻是突然襲上心頭。
第470章 東廠
這是少年時到如今都不曾揮去的孤寂感和惶恐害怕感覺,無論如何,他曾經是一個少年,睡在數丈高的大殿之中,燭火搖曳份外悽清,在最害怕的時候,看到窗外一道按刀侍立的身影之後,才會心安!
“唉,看看他如何了。”
萬曆心頭湧起的,自然是惟功。
少年朋友,現在卻天各一方,萬曆不是不能留惟功在京,但身為帝王,情是最無必要之物,放惟功出外,在萬曆看來才是現在最必要也最正確的選擇。
“立軍屯,練新兵,修屯堡,造火器……還是和以前一樣,要做就做的這般大動靜。”
萬曆手中,是錦衣衛呈上來的密奏。
遼陽鎮這陣子的動作,除了一些極隱秘的內幕不曾被查清之外,基本上,所有的動靜都被錦衣衛的校尉們記錄下來,呈送上來。
當然,是否“如實”,實在難說。
比如儒學學子對惟功的攻擊,官紳們開始的不滿,王政和等文官們的不合作與暗地的使絆子,這些東西,萬曆卻是看不到。
他看到的,便是遼陽一境已經被惟功經營的如獨立王國,生殺予奪一切都由惟功一手決斷,無人敢抗。而且,民間歸心,惟功將大量財富用來興建屯堡,破壞原本的衛所體系,不斷的充實鎮軍實力,卻無一兵一卒北上,始終未曾與北虜衝突,在遼陽數月,沒有一級斬首。
這些東西,匯總在一起,看的萬曆大為皺眉,心中油然而生一種極為不滿的感覺。
再看到額亦都,何和禮成為護衛成員,他們是正經的夷種女真,何和禮還是棟鄂部的嫡長孫,王兀堂雖然上了謝罪的奏摺,但棟鄂部沒有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