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經換好寢衣,這邊抖開剛才給唐瑾準備的衣服服侍他穿上。
尉遲曉正在低頭給他系衣帶,唐瑾忽然抱住她,“卿卿,你……不會離開我,是吧?”
尉遲曉被他這一問問樂了,“噗嗤”一聲笑出來,“我要哪去?”
“我也知道你哪也不會去,只是……總要問了才放心。”唐瑾抱著她躺下,拽過被子給兩個人蓋住。
“我哪都不去。”尉遲曉窩在他懷裡。
唐瑾在她額上吻了吻,摟著她入睡。他並不知道尉遲曉的話只說了一半,下半句是:“即便死,我也會在你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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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明,唐瑾在城內兵營見到了拓跋北。對於這位歸降兌國的離國前校尉,唐瑾一直只是耳聞,今日親眼見到,除去私怨不提,倒覺得面前之人也可稱是一表人才。
拓跋北身高八尺 ,相貌堂堂,堪稱髦士 ,一身戎裝穿在他身上更顯英武不凡。加之舉止得當,風度翩翩,唐瑾一見之下亦覺得是大家出身。
對拓跋北其人,唐瑾略有探查。拓跋氏雖出自北方,卻並非離國望族。拓跋北出身貧寒,家中只有幾畝薄田聊以度日,只因是韃靼人,按照離國律法才沒有淪為奴籍。也是拓跋北命好,他長得漂亮,從小得鄉里一位鄉紳的喜愛,鄉紳見他有些蠻力就讓他練了兩年武,本想等他大些就僱來府裡看家護院。沒想到拓跋北天賦異稟,自己學了兩年竟能考中武舉,也是那次武舉讓他遇到了一位貴人,這位貴人就是耶律巒的爺爺耶律石。由耶律石推薦,三年後拓跋北再次高中,一舉成了武狀元,一時風光無限。拓跋北不僅武藝高強,而且在耶律石的教導下通於兵法,離君看在耶律石的面子上就封了他昭武校尉。誰知好景不長,幾個月之後耶律石就病故了,耶律家一下子沒落下來,也就管不上什麼拓跋北。原本這也不打緊,但拓跋北到底是小門小戶出身,在朝廷沒有根基不說,又不懂為人處世,就被扔到了慈州這個不甚重要的邊陲小城。
此時,唐瑾坐在桌案之後,案上堆著軍務若干不提,他抬手請拓跋北坐下,說道:“將軍遠來辛苦,天安新下,招待不周之處還望海涵。不知兌君此番命將軍來,所為何事?”
唐瑾這番話說得極為客氣,拓跋北降兌受封“牙門將軍”,雖稱“將軍”卻如“昭武校尉”一般是不入流的,論階位僅比最低的“裨將軍”高上半肩。泉亭王屈尊降貴自是尊重來使,按理說拓跋北應當客氣一番,不過拓跋北顯然無此打算,直截了當便說:“言太尉派末將來為信使。”說著便拿出一封信,雙手遞上。
唐瑾拆開信件檢視,邊看邊問:“言太尉可有其餘交待?”
“末將不知。”
拓跋北不知,唐瑾心裡卻清楚了。兌國雖然封了這位降將“將軍”之職,但鑑於他受降的緣由,許多重要的軍機不可能讓他知道。這時候讓拓跋北來給泉亭王送信,恰到好處的表達了言節的尊敬,又恰到好處的讓唐瑾心裡彆扭。
唐瑾讀完信笑了笑,喚進甘遂讓他帶拓跋北往別處休息。帳內唐瑾將信與眾將軍傳看,他道:“言太尉的話說得很委婉,‘大國上邦,兵精糧足;將士用命,將軍勇烈。是以仇寇難敵,黨閥必誅,足當天下之股肱’,但希望我軍能牽制離國主力的意思想必諸位都看明白了。”
巽國有個奇怪的規矩,凡議事時,由在場官階最低者發言,這樣高官可以否定下位者。如果由高官先發言,下位者意見不同則不好出口,就阻塞了言路,不能達到上聽。
此時說話的正是在場官位最低的嚴澄,他先前一直是以“中郎將”的身份作為榮州公端木垓的副將,直到唐瑾打算用他才給了他“偏將軍”的職位。這時就聽嚴澄說道:“雖則言太尉大有利用我軍作為前鋒之意,但言語間所說未必不是實情。兌國兵丁統共只有八萬,如今若無我軍牽制離軍主力,兌軍獨木難支,到時難免唇亡齒寒。”
“黃口小兒,我軍若為先鋒,損兵折將,一朝大明城下,兌軍反戈一擊該如何是好?”說話的人是老將尚騰,年五十許,拜上軍大將軍,在軍中極有資歷威望。只因其人極不贊成與兌國聯兵,此番巽君只讓他在唐瑾麾下聽令。
“我國與兌為秦晉之好,敵還未克,先思手足相殘,是何道理?”韓達說道。
尚騰說道:“軒轅舒若沒有此心怎麼會先前拒不出兵?非要等我軍中路折損才做這順水人情?”
韓達道:“兌國兵力本來就少,為求自保,有何奇怪?”
“哼,聽你這意思倒是為兌國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