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分的晾曬。
用木鍁將沉甸甸的麥堆朝四面推開,推成薄薄的一層,再用笊撲或赤腳犁勻,務必讓每一顆小麥都能得到曝曬的機會。
晾曬過程中,每隔一段時間,就要犁一次。
剛打下來的小麥軟軟的,抓一把放在口中反覆地咀嚼,將糙皮吐掉,最後剩下的筋道十足的一團,那就是麵筋。是粘知了的最佳利器。
趁著晾曬麥子的空當兒,農夫和農婦們需要將已經曬乾的麥秸歸攏起來,垛成草垛以供日常燒火煮飯之用。
草垛一般都會堆在離家較近的地方,以便隨時取用。
三房的草垛基本都固定在自家菜園的南頭。
運麥秸也是個不小的工程,一個往返也要走上一兩里路,三趟四趟是幹不完這活兒。
老三早就預備下了大捆的麻繩,一次捆個百八十斤麥秸不成問題。捆好的麥秸比他高、比他大,背在身上,要不是走動起來,根本不知道下面還有個人。
這個時候,連陶氏都於心不忍了,一個勁兒喊他“少裝點兒”。可是老三總是會說“沒事兒,背得動,我有數”。
孩子們則一旁看著,對父親充滿了崇拜。懂事一點的,像釋懷和釋容,就會替父親感到心痛。
也只能心痛,這些事,她們兩個小腳的女孩子根本幫不上忙。
倒是釋然,捆了一大一小兩個草包,大的甩到自己背上,小的掛到釋言肩上。
桂月一看著了急:“言哥兒還小,哪能幹這活兒啊!”
陶氏伸手攔住她,沉聲道:“別管,讓他試試那個滋味兒沒什麼不好。”
桂月愣怔了一下,仔細瞅瞅陶氏的表情,心裡直犯嘀咕:這是要鍛鍊言哥兒呢,還是在默許二姑娘的舉動?
似乎從上次孃兒倆說過一次話之後,姐姐對二姑娘的態度,明顯就不同了。不敢說惟命是從吧,至少也是偏聽偏信。
孃兒倆應該是說了什麼秘密吧?
不過呢,桂月懶得操心。她就知道一個事實,那就是:自從二姑娘跟太太說過話,太太的心情立馬就好了,再也不糾結被楊家除名那件事兒了,而且,最最重要的是,家裡頭的生活,似乎比往常好了些呢。
不說別的,以前家裡的雞蛋,幾乎都是給言哥兒吃的。除非是過節,才會每個人分兩個。
可最近,家裡吃雞蛋的次數明顯地多了,煎雞蛋、煮雞蛋還是有些奢侈,但是蛋花湯卻已經吃得不稀罕了。
要是就因為多了三兩銀子,依著桂月對自家主母的瞭解,她相信陶氏絕對不會這麼鋪張浪費,也不會做的這麼扎眼:剛走出楊家就吃香喝辣的了,這不是拐著彎兒罵楊老太爺苛刻麼!給楊家作了那麼多年的媳婦兒,竟是連頓像樣的飯都沒吃過!
伙食改善了不說,還要買車。接下來還要添什麼?
桂月抹抹腦門兒上的汗水,決定把這些傷腦筋的事情留給當家人去想。
管那麼多呢,只要爺和姐姐能讓這個家好起來,她就只管悶聲不吭氣地跟著享福就行了。
運完了麥秸,接著就該堆草垛了。為防止冬天的大風掀翻草垛,還會事先準備些木頭樹枝,在頂端加固。
堆草垛聽著簡單,實則也是個技術活兒。
首先,要先定好重心。在此基礎上,一層層碼上去,保證下面大、上頭小,形成一個錐形。
真正垛得好的草垛,即使後期只從一個位置抽草、掏出來恁大一個洞,草垛都不會垮。
陶氏並沒有因為那二十兩銀子就轉了性子,忽視掉丈夫那天生的輕佻浮誇的毛病。
幾乎每天,都能聽到她教訓丈夫的聲音。不是嫌麥子沒攤均勻,一邊曬焦了一邊能攥出水來,就是嫌他把草秸揚得滿天飛,要麼就是嫌他不長眼睛,風向都不看就亂揚麥糠,結果糊人一頭一臉。
毛焦火辣的天,繁重的勞作,再加上她爆慄般的發作,這樣的夏天還真是叫人印象深刻。
第88回
最恬靜的莫過於看場了。
忙了一天,傍晚時分就成了一天中最安閒的時候。
各家的場院上都支起了草棚。
或是挨著草垛搭一根木頭,上頭在鋪一層草簾子,下面就形成了一個三角形的空間。地上鋪上新鮮的乾草,就是現成睡覺歇腳的好地方。
講究一點的,就會用四根木頭做支撐,上面橫著再搭一根。然後掛上草簾子,在兩端或一端留口子以作瞭望。
晚間吃過飯,就抱著被褥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