夥計眼珠子一轉:“喲,這您可得提個醒兒,老規矩是……”
“雲片糕、瓜條兒、葵花子兒、葡萄乾兒各一碟,你小子是什麼記性?”柴禾明顯的不耐煩,夥計的臉上又堆起了笑容:“想起來了,想起來了,我馬上去拿,對不住您哪,左爺不是有日子沒來了嗎?我把這老規矩給忘了,幾位爺多包涵!”
黑三兒瞟著夥計的背影:“左爺,瞧見沒有?這小子在裝傻充愣,這要擱在以前,咱就是借他幾個膽子,也不敢忘了左爺的規矩,現在……唉!”
柴禾也接上話來:“左爺,昨兒個我派了兩個弟兄下去收銀子,您猜怎麼著?琉璃廠這一條街的店鋪,只收上往常一半兒的銀子,有些店鋪一見了我的人就哭窮,說是生意不好,繞來繞去的,就是不交銀子,這是來軟的,還有的店鋪乾脆來硬的,說左爺您已經罩不住琉璃廠了,還好意思收保護費?慧遠閣的王掌櫃說話更難聽……”
柴禾頓住了。
左爺一拍桌子:“說!大爺我聽著呢。”
柴禾的聲音低下來:“他說……左爺讓人拿刀架在脖子上,連個屁都沒敢敢,從此算是栽了,別說是罩著琉璃廠、收保護費,他能不能保護自個兒都難說……”
左爺臉上的肌肉猛地抽動起來,但他馬上剋制住自己,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人嘴兩張皮,想說什麼由他去,咱還能把人家嘴堵上?”
“您說得是,您說得是。”黑三兒趕緊打圓場。
夥計端上茶來,左爺悠閒地品著,漫不經心地問道:“霍震西最近怎麼樣啊?我還挺想他的。”
黑三兒湊到他的耳邊,輕聲說道:“您放心吧,我早派人盯上他了,聽我的人說,霍震西最近正在置辦貨物,準備回西北。”
左爺一下子直起身子:“訊息可靠嗎?”
“應該是八九不離十,從他置辦的那些貨就能看出來,有茶葉、綢緞和布匹,還有文房用具,要不是回西北,他買那些東西幹什麼?”
左爺仰天狂笑:“老天有眼啊,機會來啦,姓霍的,你的大限到了!”柴禾給左爺添上茶:“我明白了,對這姓霍的,左爺您早有打算?”
左爺拿起一粒葡萄乾放進嘴裡:“小子,這麼說吧,左爺可不是能隨便得罪的,誰得罪了左爺,不死也得讓他脫層皮,一會兒你預備幾樣禮品,拿著我的帖子到京東東皇莊找一下老康,就說我想見他,有要事相商。”
“左爺,這個老康是什麼人?”
左爺朝左右望望,小聲答道:“這兒沒外人,對你們兩個我也不相瞞,聽說過‘草上飛康小八’麼?”
柴禾吃了一驚:“康小八?老天爺啊,那是個職業刺客、江洋大盜,江湖上的名聲如雷貫耳。”
“老康就是大名鼎鼎的‘草上飛’?”黑三兒搖著腦袋,“真沒想到……”
左爺兇狠地盯著他倆:“都給我把嘴閉嚴了,這件事要給我爛在肚子裡,打死也不能說出去,我可把醜話說在前頭,往後誰把‘草上飛’的字號露出去,可別怪我翻臉不認人。”
“是!左爺,誰要走漏了訊息,天打五雷轟!”黑三兒搶先表了態,柴禾也不甘示弱:“左爺,幫裡不是有規矩麼?誰要壞了規矩,該怎麼辦就怎麼辦……”
貝子爺和額爾慶尼並排坐在行駛的馬車裡,額爾慶尼顯得憂心忡忡:“阿哥,你說,義和團會不會也鬧到京城來?”此時,馬車路過“聖彼得堡”咖啡廳,貝子爺還沒顧上答話,他透過車窗看見秋月和伊萬從裡面走出來,立即讓車伕停下,小聲嘀咕著:“秋月姑娘和洋人還攪和到一塊兒去了?”
“秋月姑娘?在哪兒呢?”額爾慶尼也湊到了窗戶前。
馬路的對面,伊萬彬彬有禮地問道:“我送送您吧?”
秋月搖搖頭:“謝謝,伊萬先生,我想一個人走走。”
伊萬也不勉強,他上了馬車:“有什麼事需要幫忙,就來找我。”
秋月揮手作別:“謝謝,再見!”
伊萬坐的馬車遠去了,秋月漫步在使館區安靜的街道上想著心事。
貝子爺的目光跟著秋月移動著,他吩咐車伕:“掉頭,跟上那位姑娘。”
秋月走了不多遠,只見張幼林揹著書包從前面一處宅院的側門裡出來,她一愣,喊了一聲:“幼林!”
張幼林轉過身,見是秋月,立即眉開眼笑地跑過來:“秋月姐!”
秋月滿臉狐疑:“你怎麼回來了?”
“洋教習過洋節,我們也跟著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