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得在京城裡混,換句話說,在明面兒上,我的手上不能沾血。”
“明白了,殺人越貨的事兒要幹,表面上還得裝得像個良民,左爺,你行啊!這次你又惦記上什麼了?”
“還不至於去劫皇綱,不過是一幅古畫兒而已。”
“事成之後,怎麼分賬?”
“把您欠我的銀子也算上,古畫兒出手之後,咱們五五分賬,八爺,如何呀?”
康小八思忖了片刻,點點頭。接著,他們又商議了一些具體的作案細節,接近傍晚時分,左爺心滿意足地告別了康小八,快馬加鞭返回了京城。
轉眼之間,得子一家在大火中遇難已經一週年了,那天晚上,張李氏坐在自家院子裡,敲著木魚,閉目默默地為他們唸誦佛經。
張幼林把最後一疊紙錢扔進火裡,站起來要回臥室,張李氏聽見響動睜開眼睛:“站住,堂屋裡等著我。”
張幼林無可柰何地看了母親一眼,打著哈欠進了堂屋。
張李氏誦完經文,她站起身,雙手合十默唸著:“願佛祖保佑得子一家早日出離輪迴苦海,往生西方極樂世界。”念罷也進了堂屋。
張幼林靠在太師椅上一副昏昏欲睡的樣子,張李氏在他對面坐下,神情嚴肅:“幼林,我問你,找過何小姐了嗎?”
“找過,不就是道歉嗎?這事兒我辦了。”
“何小姐怎麼說?”
“何小姐說……”張幼林提起了點精神,“她說,張幼林,是我對不起你呀,你怎麼向我道歉呀?我說,這不是沒辦法麼,我媽那人不太講理,她逼著我來,我有什麼辦法?”
“你少跟我胡扯,我告訴你,這閨女我看上了。”
“您看上了……”張幼林想了想,“那就認她當幹閨女吧,我沒什麼意見。”
“我讓你發表意見了嗎?這事兒你就別操心了,我打算讓何小姐當我的兒媳婦。”
張李氏的口氣不容置疑。
張幼林一下子從椅子上蹦起來:“什麼,我別操心了?是誰娶媳婦啊?您也不問問,何小姐同意嗎?我同意嗎?”
“我是你媽,你的終身大事由我做主,這是老規矩,懂嗎?”
張幼林哭喪著臉:“哎喲,苦命的張幼林啊……”
張李氏沒容兒子往下說就數落上了:“人家何小姐是心疼你才撩開褲腿兒看,你可倒好,張嘴就‘男女授受不親’,一下子就把人家撅到南牆上,你把人家從河裡抱上來,就不‘男女授受不親’啦?”
“那不是救命嗎?”張幼林辯解著。
“何小姐說了,她的身子都被你抱過了,這輩子非你不嫁,你呀,就看著辦吧。”
張幼林大吃一驚:“啊?這不是訛上我了嗎?媽,我還沒想好呢,您著什麼急呀?”
“多好的姑娘,能看上你,算你的造化,你還倒擺起譜兒來了,東挑西揀的?”張李氏站起身,“幼林,今兒個我算是正式告訴你,我已經託你叔兒請媒人提親了,到時候選個良辰吉日,給你跟何小姐成親!”
張幼林這時已睏意頓消,他跌坐在太師椅上,可憐兮兮地望著母親:“媽,您就這麼把我給打發啦?”
張李氏沒理他這茬兒,轉身徑直離開了堂屋。
第十六章
馬掌櫃的端坐在盛昌雜貨鋪後院的北屋裡,邊打算盤邊給霍震西報賬:“這批貨已經運進了庫房,昨天付的銀票,共計兩萬八千四百二十兩,貨物的種類是生鐵、硫磺、硝土……”
霍震西的心思並沒在這上面,他打斷了馬掌櫃:“我讓你找的那個德國商人找到了嗎?”
馬掌櫃放下賬簿:“霍爺,我正想跟您說這事兒呢。我已經和這洋人見過三次面了,他同意賣給我兩百支來復槍,克虜伯的產品,交貨地點在西安,就是有一樣兒,價格太高,我談不下來,那洋人說,這是朝廷禁運的貨物,一旦被查獲恐怕得掉腦袋,既然風險大,價格肯定要高。”
“價兒高也得買,槍是好東西,如今官軍都是清一色的火器了,我們總不能老是掄大刀吧?”
“我儘量談成吧。”馬掌櫃往霍震西跟前湊了湊,壓低了聲音,“霍爺,還有件事兒,咱們的人已經查出了康小八經常落腳的地方。”
霍震西聽罷,興奮地一拍桌子:“好啊,這混蛋終於又露頭了,老馬,傳我的話,盯住了,千萬別驚動他!”
“康小八手裡可有槍……”馬掌櫃提醒著。
霍震西冷笑一聲:“知道,只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