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這種事,我張大千不能幹,所以,我發誓今生不再仿畫,您別為難我,《柳鵒圖》……您還是拿回去吧。”張大千把《柳鵒圖》推回到何佳碧面前。
聽著張大千的話,何佳碧的眼淚不由自主地流下來,她掏出手帕,擦著眼淚說道:“大千先生,昨天王經理情急之下冒犯了您,我替他給您賠不是。日本人對《柳鵒圖》是志在必得,如果他們沒有得到的話,那我丈夫的命就懸了,慧遠閣陳掌櫃的事想必您也聽說了,《柳鵒圖》是我們張家的,也是咱們祖宗留下來的國寶,說什麼也不能落到日本人手裡,眼前最穩妥的辦法就是請您仿一幅,把日本人糊弄過去。”何佳碧拿起《柳鵒圖》,雙手舉過頭頂,給張大千跪下:“大千先生,我求您了,無論如何請您幫這個忙!”何佳碧淚如雨下。
“這可使不得,夫人快快請起,我答應您還不行……”張大千慌忙把何佳碧攙扶起來。
《西陵聖母帖》複製出來後,王仁山風風火火地趕到了天津。德信齋古玩店的掌櫃賀錦堂和王仁山的年紀不相上下,在天津古玩字畫界也算有一號,他接過複製的《西陵聖母帖》,開啟掛在牆上,感嘆著:“這世界可真是風水輪流轉啊,你們榮寶齋現如今也做起假畫兒生意啦?”
王仁山趕緊擺手:“這跟榮寶齋沒關係,是我個人求你的事兒,眼下生意不妤做,大夥兒還得吃飯不是?”說著,他湊近賀錦堂:“你老兄嘴上可得嚴實著點兒,這是揹著我們東家乾的,要是傳出去,我這榮寶齋的經理恐怕就當不成了。”
錦堂連連點頭:“我知道,我知道,張幼林最不喜歡來這個。”
王仁山從包裡掏出一個錦盒遞給賀錦堂:“宮裡出來的,老兄你多費心,估計多長時間可以仿完?”
賀錦堂把錦盒開啟,裡面是一個做工精美的琺琅彩雙耳瓶,賀錦堂愛不釋手,他緩緩說道:“那得看你的運氣了。”
“我就在天津等,越快越好!”
給王仁山送到旅店,賀錦堂就急著派夥計去請李默雲。額爾慶尼死後,李默雲在北平的生意大受影響,不久,就把製假作坊挪到了天津,這些年,他已經在天津混成這行的老大了。李默雲姍姍來遲,直到第二天傍晚,他才拄著柺杖踱進德信齋,賀錦堂迎上去:“李大爺,您可真難請啊。”
李默雲在鋪子裡巡視了一圈,坐下,賀錦堂給他倒上茶,李默雲伸出手:“拿來吧。”
“什麼呀?”
李默雲把手收回來:“賀掌櫃的,你要是跟我逗悶子,我今兒個就不陪著你玩兒了,待會兒還有個飯局。”李默雲站起身:“我先走了。”
賀錦堂趕緊攔住:“別,別價,李大爺,您是我親大爺,您先坐下成不成?”
李默雲又坐下,賀錦堂拿出複製的《西陵聖母帖》:“您瞧瞧這個,我想請您找人仿一件,一定要高手。”
李默雲瞟了一眼:“這可夠費工夫的,仿一件價格可不低呢。”
“您吃不了虧,我給雙份兒的酬金,怎麼樣?”
李默雲喝了口茶:“我考慮考慮吧。”
轉眼之間兩個來月就過去了,宋懷仁已經回到了北平要說他最上心的,還是維持會那邊的事,回來後,每天到鋪子裡打個照面,就再也見不著人影兒了,反正王仁山回老家探親了——夥計們是這麼跟他說的,鋪子裡也沒什麼大事,就算有也犯不上他操心。宋懷仁操心的是井上村光交待的任務,這可不太好辦,可不好辦也得辦,腦子裡想象著那些金光燦燦誘人的金條,他硬著頭皮來到張家。
張幼林似乎對宋懷仁不大滿意,愛搭不理地問道:“我聽說,你在上海要娶姨太太了,有這回事兒嗎?”
宋懷仁趕緊否認:“沒影兒的事兒,純粹是造謠。”
“那怎麼待了這麼長時間啊?”
“您交待的事兒,辦不利落能回來嗎?”他往張幼林跟前湊了湊,“東家,嘉禾商社的日本人,惦記您那家傳的《柳鵒圖》和《西陵聖母帖》,他們出大價錢。”
張幼林不耐煩地揮揮手:“過些日子再說吧。”
“慧遠閣陳掌櫃的那檔子事兒,您還沒忘吧?鬧得傾家蕩產、老命都快沒了,臨到了還得把畫交出去,何苦呢?您掂量著辦吧。”宋懷仁撂下這些話,轉身走了。
張幼林看著宋懷仁的背影,“啪”地把茶碗摔在地上。
宋懷仁聽到了身後的響聲,不過,他這會兒不打算跟張幼林計較,等這老東西交出了《柳鵒圖》和《西陵聖母帖》再收拾他也不遲……宋懷仁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