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面,然後言簡意賅的答道:“財運者,散財童子的運氣吧!”
此言一出,在座眾人會意,不禁一起哈哈哈。葉雪山也跟著發笑,又用筷子尖向前一指:“今天晚上我不順手,改天讓老李再邀一局。我就不信了,難道我還真是個散財童子不成?”
眾人見他還敢再玩,自然願意。由此開始談起了下一次賭局的時間地點,眾說紛紜,亂哄哄的許久不停。好容易吃完了這一頓漫長的夜宵,主人翁又預備出了上等的鴉片煙,於是局面還不能散,一直鬧到天亮方休。
葉雪山本來不怕熬夜,可是自從瘦了幾斤之後,身體就像有了虧空似的,不像先前那樣健壯。出了大門坐上汽車,他自己抬手摸摸臉,就覺手心滾熱,面頰冰涼。他年輕不知累,可是明白這就是自己疲憊已極的徵狀了。
他閉上眼睛向後仰靠過去,同時抬手貼上冰涼的車窗玻璃。掌心熱烘烘的很是難受,讓他忽然想起了顧雄飛——顧雄飛愛握他的手,同樣也讓他難受。
當然,也有快樂的時候,不過不值一提,全當是黑暗裡的一場夢。
葉雪山一進家門,早起的僕人就迎上來了,陪著小心說道:“少爺,昨晚一位陳小姐給您打了兩個電話,聽著像是挺不高興的,急著找您呢。”
葉雪山知道那是陳美情,所以腳步不停,不假思索的徑自上樓安歇去了。陳美情的姿色真是一天不如一天了,葉雪山已經懶得再伺候她。橫豎他有的是女朋友,長江後浪推前浪,身邊總不缺人就是了。
挺屍似的躺在床上,他睡了個亂七八糟,一會兒是夢見自己在推牌九,一會兒又夢見自己在跳舞,睡著比醒著還累。下午兩三點鐘,他真醒了,蓬著一頭亂髮坐起來,傻子似的又發了個半個鐘頭的呆。正是呆若木雞之時,安裝在走廊牆壁上的電話機忽然響了起來,僕人接了電話答應幾句,隨即就來敲響房門,召喚了他。
他傻頭傻腦的伸腿下床,東搖西晃的出門抄起話筒,開口一問,卻是手下的大夥計剛剛抵達天津,要找他報賬呢。
葉雪山吃夠了沒錢的苦,所以一聽說是自家生意上的正事,便立刻振作精神洗漱更衣,不許自己由著性子懶惰。他剛把自己收拾清楚,大夥計也到了。
大夥計姓林,今年能有個三十多歲,不老不小,小時候還在葉家幫過工,後來越長越大,越大越野,就不安分了。葉雪山只記得是自己的娘把他辭了出去,到底是為了什麼辭,那就沒人知道了,也許是因為他實在太不學好?
前塵往事,沒人願意再提。總之這林夥計混到而立之年,也沒混出什麼大名堂來,那天偶然在街上遇到了葉雪山,雙方一談,居然還很親切,葉雪山就將他招到了手下。而此人得了差事之後,宛如重生一般,居然開始懂得了要強,不辭辛苦的老實做事。對於生意上的事情,也是有一說一,從不順著葉雪山的性子胡亂恭維;葉雪山有時候倒覺得他才更像自己的大哥,縱算不像大哥,也像是家裡的近人。
雙手捧著一杯滾熱的咖啡,葉雪山心裡還迷糊著,可是表面上已經是相當的精神:“子森,好,這次回來的倒快。”
林子森穿著一身青布褲褂,人是體面人,一張容長臉總是颳得白白淨淨,因為個子高,所以微微的有些駝背。別人駝背顯著恭順,他駝背卻是另有一股意思,彷彿蓄勢要走,而且是快走。照理來講,他這個模樣絕不難看,做個夥計是綽綽有餘,然而興許是在街上混得久了,不知怎的,就是很像流氓,讓人見了便有些害怕。
“少爺,這回路上走的順利,沒風沒雨。貨剛進天津,就被金先生的人接手帶走了,我們沒了責任,也就空手回來了。”
葉雪山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起身說道:“子森,別急著走,留下吃頓早飯。”
下午三點多鐘,葉家的早飯擺了上來,是雞湯餛飩和剛出爐的糖燒餅,還真是早飯的內容。葉雪山坐在首席,對著籃子裡的燒餅審視良久,末了從中挑出最完美的一隻,送到嘴裡咬了一大口。
林子森也不見外,稀里呼嚕的連吃帶喝。待到飽足之後,他抓起雪白餐巾,滿頭滿臉的擦了把汗,然後對葉雪山說道:“少爺,那邊的兵,想和我們做點買賣。”
葉雪山把燒餅中間的糖心全吃光了,正對著留下的半圈餅邊猶豫,不知道是吃還是不吃:“什麼買賣?”
林子森答道:“賣槍。”
葉雪山怔了一下:“倒賣軍火?”
林子森點了點頭,又道:“要是別家的兵,我們當然沒顧慮;可這是北京大爺的部下,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