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成衣店,他肯定又要彆彆扭扭;不如找個藉口誑他過去,到時糊里糊塗的量過尺寸,也就罷了。
這時林子森又閒閒的問道:“孫家嫁女兒,排場很大吧?”
葉雪山連連點頭:“太大了,沒看出來,老孫倒是能攀上這麼一門好親家。”
林子森慢慢的踱到了他的身後,狀似無意的來了一句:“親家是不錯,但是聽說姑爺不怎麼樣,成年累月不出門,就守著煙槍過日子,倒是省心,不怕他惹事。”
葉雪山一口蛋糕送進嘴裡,動作瞬間頓了一下。林子森那話沒錯,姑娘嫁個大煙鬼,當然是很不好。
大煙鬼,大煙鬼,自己也是個大煙鬼。
他立刻就飽了,但是若無其事的繼續往嘴裡塞蛋糕,耳聽林子森又道:“不過只要家裡富貴,有點癮頭也沒關係,橫豎抽得起。”
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熱茶,要把蛋糕硬衝進胃裡去。沒錯,他想,大煙鬼就大煙鬼吧,反正自己有錢,抽得起。
下午葉雪山出門見了金鶴亭,這回兩人志同道合了,躺在煙榻上對著吸菸。葉雪山淺嘗輒止,然後猶猶豫豫的對金鶴亭沒話找話:“鴉片這個東西很奇怪,少量的用,可以止痛治病;大量的用,則是成了毒物。”
金鶴亭懶洋洋的蜷在床上,滿臉都是銷魂神情:“毒是真的,舒服也是真的。”
葉雪山繼續沉吟著說道:“但是它有害身體健康……”
金鶴亭嗤笑一聲:“健康?要那麼健康做什麼?到碼頭上當苦力去?弟弟,人生在世,能夠無憂無慮的抽上兩口,也是一種福分啊!”
葉雪山和他沒談攏,就不說了。不但不說,也不再想了。橫豎是戒不掉,多說多想也都無益。況且正如金鶴亭所說——毒是真的,舒服也是真的。
半夜他回了家,依舊是林子森等待著他。他站在床前寬衣解帶,同時有感而發的說道:“這他媽的,你我算是什麼關係?”
林子森從後方抱住了他:“你是少爺,我是夥計。”
葉雪山側過了臉:“有你這樣的夥計?”
林子森輕輕在他面頰上吻了一下,然後猛然攔腰抱起了他:“我知道我是不配!”
俯身把他放到床上,林子森含笑注視著他的眼睛,又用手指一刮他的鼻尖:“少爺真是討人喜歡。”
葉雪山也笑了,一邊笑一邊伸手去解腰帶:“子森,上來,大冷的天,我們乾點熱鬧事情。”
林子森彷彿是真的很愛葉雪山,雖然雙方已經無所不為,但是低頭向下吻上葉雪山的身體,他的嘴唇火熱顫抖,依然是個無比動情的模樣。
葉雪山斜著眼睛望向上方壁燈,也覺得林子森帶有一點神秘性。林子森沒對他說過甜言蜜語,他和林子森也算不得一對情人。不是情人,倒像玩伴,一起做些見不得人的遊戲。
這時林子森抬起頭來,伸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低頭凝視著他的面龐,林子森有點恍惚。葉雪山畢竟是個男人,不可能長成第二個葉太太。他的口鼻似乎和葉太太更相像,遮了眼睛再看,就越發像了。林子森盯著他的嘴唇,心裡很想很想葉太太。葉太太如果活著,現在也該見老了;可是老了也沒關係,他有很多話要和她說,說一說就好。
“我愛你。”他終於啞著嗓子開了口。
葉雪山並不稀罕這三個字,他愛過很多人,很多人也愛過他。他對這三個字是張口就來,不當一回事。眼前一片漆黑,他只覺林子森的氣息很熱很亂。
於是他滿不在乎的做出了回答:“你幹不幹?撩上我的興頭了,又壓著我不動,你想怎麼著?”
林子森很悵然的笑了:“幹,幹,馬上幹。”
葉雪山認為床上這點事情,無非就是干與被幹,各有樂趣,各不相同。不過“被幹”是件不好說更不好聽的醜事,簡直比吸鴉片煙更惡劣,所以關上門來和林子森玩玩也就是了。而且純粹就只是玩,他總不能對著林子森含情脈脈——他本來對男子就興趣不大,吳碧城實在是合了他的喜好,他才動了感情;可林子森三十多歲人高馬大,脫了衣裳一身刀疤,葉雪山在床上真是懶得瞧他。
一夜過後,葉雪山下午起床,正好趕上一名大夥計押著煙土回了天津。葉雪山帶上林子森,狀似無意的去了貨棧親自驗貨,結果發現大夥計偷煙土偷得過火,已經讓人是可忍孰不可忍。他沒找大夥計的麻煩,只將大夥計的一位手下叫到面前,然後把林子森扯到身邊:“過來過來,你問問他,這些空箱子是怎麼回事?誰他媽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