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有欲|火焚身到這般地步!
葉雪山小看他了,他活了這麼多年,還沒被人這麼小看過!
到底是為什麼回來,他也說不清,出發前也根本沒細思索過,就是很想見一見葉雪山——想這小子了,非常想,所以就坐著冰箱似的汽車顛過來了!
當著葉雪山的面,他把支票一撕兩半,然後向前甩到了對方的臉上:“忘恩負義的下賤坯子!”
葉雪山聽到“下賤坯子”四個字,一動不動,心裡卻是滾滾的翻起了黑血。他恨這四個字,從小就知道“那邊”看不起自己和娘,也知道“那邊”對自己的評價,一是來歷不明,二是下賤坯子!
不由自主的冷笑一聲,他終於抬眼望向了顧雄飛:“令堂和你真是母子連心,連給我起的綽號都是一模一樣。正所謂貴足不踏賤地,既然你瞧不上我,我也不賴著你。門在外面,你請自便。”
顧雄飛是驕傲慣了的人,連在頂頭上司那裡都沒受過氣,哪會容忍葉雪山對著自己侃侃而談?一腳踹翻攔路的茶几,他上前兩步衝到葉雪山的面前,揚手便是一記耳光。葉雪山猝不及防,順著力道跌坐在地,隨即一個挺身站起來,沒感到疼,因為半邊面孔已然失了知覺。手扶著沙發靠背勉強站穩了,他氣得紅了眼睛——好個顧雄飛,居然打到自己家裡來了!
可是還未等他做出反擊,對方的巴掌迎面抽來,讓他耳邊又起一聲炸雷。暈頭轉向的晃了一下,他合身靠在沙發上,硬是堅持著沒有再倒。急促的吸了一口氣,他踉蹌著撲上前去,拼了命的想要打還回去,哪知顧雄飛不加思索的張開雙臂,一把將他抱了個滿懷。
葉雪山從來不和人動手,冬天又連著發了幾次燒,看著活潑精神,其實徒有其表。顧雄飛那兩記耳光徹底把他打昏沉了,他心裡還想著要報仇,然而兩條腿不住的打彎,頭暈目眩的站不住。恍恍惚惚的揚起右手,他在顧雄飛的臉上拍了一下,沒有力道,卻是震出了自己的鼻血。
鼻血來的很急,滴滴答答的向下流個不停。葉雪山抬手抹了一把,低頭一見鮮紅血跡,心中一驚,倒是立刻清醒不少。要論單打獨鬥,他當然不是顧雄飛的對手;忽然想起家裡的夥計們,他立刻打起精神一邊推搡顧雄飛,一邊大聲喊道:“來人,來人!”
夥計們正在餐廳裡吃東西,依稀聽到呼喚,連忙起身趕來。然而跑到客廳門口之時,他們發現林子森已經先人一步的衝進去了。
林子森是從顧雄飛懷裡,把葉雪山硬扯出來的。
葉雪山的半邊面孔已經紅到發紫,因為鼻血滔滔的流,抹不乾淨,所以下半張臉也是紅的。林子森把他拽到身後,然後當胸拎起顧雄飛的前襟,瞪著眼睛低聲說道:“你他媽的想找死是不是?”
顧雄飛揚起了頭,針鋒相對的問道:“你又是個什麼東西?”
林子森騰出一隻手掀起長袍拔出手槍,直接頂上了顧雄飛的太陽穴:“我就是個夥計,不算什麼東西。你要是死在我手裡了,算你不值。”
顧雄飛見多識廣,一見林子森便覺危險。林子森的神情做派全是亡命徒式的,而且是那種無門無派的亡命徒,半飽不餓的混在暗處,說不定什麼時候衝上來,就能給人一下子狠的。
林子森有槍,他也有槍;但是林子森先把槍拿出來了,他就失了先機。斜開目光望向葉雪山,他惡狠狠的點了點頭:“好,葉子凌,你手下有人了,敢對我動刀動槍了!”
葉雪山的半邊面孔開始有了腫脹變形的趨勢,長袍前襟上都是大大小小的血點子。抬頭看著顧雄飛,他似哭又似笑的一咧嘴,帶著哭腔開了口:“哎喲我|操——”
說到這裡,他由哭轉笑,用手指點了點自己的胸膛:“哈哈,我坐在家裡都被你打成了這樣子,我沒說什麼,你還有理了,你還委屈了!哎喲我|操,我|操|你娘啊!”
彷彿瘋了似的,葉雪山原地轉了一圈,忽然抄起身邊一隻小小的硬木圓凳,他竭盡全力的砸上了顧雄飛的後背。顧雄飛人高馬大的,根本不在乎他的全力,冷不防的捱了這一下子,幾乎都沒覺出疼痛。而花臉小鬼似的葉雪山喘了一口粗氣,隨即抬手指向門口:“顧雄飛,看在爹的面子上,我不多說,你給我滾。”
顧雄飛凝視著他,心裡又疼又氣又恨。他在小兵面前動慣了拳腳,沒想到葉雪山這麼不禁打。他知道自己是下手狠了,可又覺得不夠,遠遠不夠。
因為葉雪山還是不聽話,他還是沒能把這個混蛋馴服。
猛然用力掰開林子森的手,他頂著槍口面對了葉雪山。